译者$面对翻译这门“容易失败的艺术”,一代代译者何以乐此不疲

译者$面对翻译这门“容易失败的艺术”,一代代译者何以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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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来说,翻译是一门容易失败的艺术。如果硬是一个字一个字抠,一定会找到‘虫子’。”南京大学教授、翻译家但汉松,口中的“虫子”是bug,这个单词的另一重意思是“漏洞、缺陷”。在他的观察中,一些社交平台上云集着热衷找bug的“网友纠察队”,对翻译作品的质量评头论足。
这个现象在上海首届“译文年选”终评研讨会上,引发学界的广泛讨论。读者们“吹毛求疵”也好,精益求精也罢,这至少道出了翻译这门手艺长期面临的窘境——“翻译的打分往往不是加分制而是减分制,出现一处错误,就被扣分,到后面可能就是零分,这时哪怕翻得再对的地方也容易被掩盖,作为一个译者,这本书的质量就破产了。”而这在不少翻译家看来,是“有失公允”的。
上海外国语大学文学研究院院长、上海翻译家协会副会长郑体武教授则发现,“有的读者拿起一本译著的时候,常常一兴奋就说普希金太厉害,莎士比亚真棒,但几乎少有夸译者厉害的。可是一旦自己读得不顺了,就骂说译者糟蹋了原著。”
译者,在不同的语言间摆渡,可他们的身影往往是“模糊暧昧”乃至隐身的。究竟什么是好的翻译?译介这一环节如何赋能整个文学出版圈?面对翻译这门“容易失败的艺术”,一代代译者何以乐此不疲、字斟句酌?
“上海译文出版社举办的首届‘译文年选’评选,不仅仅是为了褒扬翻译家,也是为了有力地重申和确立翻译的伦理,探索和确立翻译的标准。通过年复一年,届复一届,使得翻译的精神熠熠生辉,使得翻译的标准愈加明确。”杨自伍翻译的八卷本《近代文学批评史》(修订版)被授予首届“译文年选”奖,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表示,在当下复杂的变化中,翻译对于国人如何回应、调整自我意识,如何看待我们与世界的关系起着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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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固然是一种技术,一种商业选择,但也应该是重要的文化选择,有助于健全我们对世界的感受。”李敬泽谈到,作为中国文学从业者,除了翻译准确性、原作重要性,他还特别看重译作对于中国当代文学观念的变革,对于文学思维的发展以及对于现当代汉语的丰富和拓展。翻译自现代以来就是中国文学的一部分,其意义绝不是“仅供参考”,而是本身就参与了现代汉语的建构。他回想起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读到中译版村上春树小说,带来了全新的阅读体验和表达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翻译对文学特别重要,我特别希望能在译作中读到陌生的东西,语言的张力。”
在学界看来,此次年选释放了一个信号,面对喧嚣的各类声音,推动翻译评论的开展,对于翻译质量本身相当关键。“就像文学创作要繁荣,文学评论不可缺。但翻译评论的匮乏比文学评论严重得多,我们这行成熟的从业人员少,有人能从事翻译评论,但又可能没精力做,或者不屑于做。”郑体武说。
复旦大学教授谈峥也强调,翻译是一件亟需专业性的事情,一方面外语本身要好,另一方面中文也要好。比如,过去“鲁郭茅巴老曹”等文学大家几乎都是翻译家,他们的翻译往往出于一种自觉的选择,而今天的翻译,依然和“我们如何看待世界”“我们如何建构世界”有着密切关联。
四川外国语大学教授、“那不勒斯”四部曲译者陈英提到一个可喜的现象,近年来翻译文学的进步是很快的,“上世纪90年代我看一些书会发现非常可怕的错误,比如意大利语里有一个词的两个意思,分别是捷克人、瞎子,结果就出现了‘瞎子司机开着一辆车’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译文,错误十分可怕。”但如今随着翻译的愈发专业化,她发现类似明显的错误减少,更多探讨的是译著风格的还原、翻译美学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