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苏东坡的精神版图( 二 )


三十年后,渐有知者
由于元祐党禁的关系,上述三部经学著作在当时并未得到很好的传播。苏轼从海南辗转北归,至常州病危时,将三书托付好友钱济明,由于当时形势严峻,他慎重嘱咐:“某前在海外,了得《易》《书》《论语》三书,今尽以付子。愿勿以示人,三十年后会有知者。”估计自己“身后”三十年会有人重视。
正所谓“金无久蔽,珠不暗投”,是金子总会发光。在他去世后五年,因雷击崇德殿“元祐党人”碑,宋徽宗放松了对苏轼等人的禁锢。一时之间,从朝廷到民间,人们纷纷收集散落的苏轼手稿,使手稿达到片纸寸金的地步,此时《东坡易传》(易名《毗陵易传》)、《东坡书传》逐渐有刻本行世。到了“三十年后”的南宋初年,标榜宋室中兴的高宗皇帝亦喜读苏轼诗文,允许“元祐党人”子弟恢复原有“恩例”,曾经被明令禁止的苏轼诗文也大量刊刻行世,重视其经学著作的“知者”也越来越多,林之奇、朱熹、夏僎、蔡沈等对《书传》大加称引,其《易传》《论语说》也时时见引于南宋同类经注之中,不过人们对三书的刊刻却并不热心。
直到明朝后期,焦竑等才欲辑刻三苏经学著作,当他托人入蜀访书时,东坡经学三书只得到《易传》刻本一种,《书传》尚是抄本,《论语说》竟然失传了。于是东坡只有《易传》《书传》在万历年间与苏辙的《诗集传》《春秋集解》《老子解》《论语拾遗》《孟子说》等刻成《两苏经解》;入清又抄入《四库全书》,刻入《津逮秘书》《学津讨源》等丛书。可是在前述30余种苏轼文集中,却直接忽略了经解的存在,无论晚清眉山刻《三苏大全集》,还是近时辑印的各种《苏东坡全集》,都没有其经学著作的踪影,以至于人们因不明东坡学术与精神的来源,而误将其归结为源自道家或佛家,不无遗憾。
近年来,东坡经学逐步得到出版界的重视。2001年,语文出版社曾出版曾枣庄、舒大刚主编的《三苏全书》20册,将三苏父子诗文辞赋、经史子集,兼及假托疑似的文献,以至历代点评资料统统收录,让人们在欣赏三苏父子文学成就的同时,也对其经学成果初有接触。继而在国家出版基金的资助下,四川大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了舒大刚、李文泽主编《三苏经解辑校》繁体字本二册,对苏洵、苏轼、苏辙父子的经论、经解进行系统收集和整理,初步满足了人们追寻苏氏父子学术根柢之需求。
惟全惟富,干壮根深
在三苏父子中,成就最全面、思想最深邃、成果最丰富的,当数“千古一人”苏东坡。因此,将东坡所有著述汇聚在一起,进行系统整理和编录,使之呈现出枝繁叶茂、干壮根深的状况,更有利于对东坡精神进行系统把握和整体认识。
因此,便有了这套由中华书局出版的《苏东坡全集》。
全集之要义,在于“齐全”。套书共八册,前六册为东坡的诗集、词集、文集,第七册为经学著作(《苏氏易传》《东坡书传》《论语说》),第八册为笔记野史(《东坡志林》《仇池笔记》《东坡手泽》及作为附编的《苏沈良方》《艾子杂说》《杂纂二续》《渔樵闲话录》《调谑编》《问答录》等)。此外,我们还利用编纂《全宋文》和《巴蜀全书》的成果,继续对苏轼诗文进行辑佚,使其成为目前市面上收录东坡作品门类最全、作品最齐的读本。
全集之可贵,在于重要文献之“稀见”。苏轼的诗文词、笔记、经解,此前虽有整理,但多分散。此次集中在一起,而且按文学、经解、笔记、杂说的顺序排列,具有由花果而识其根干,由根干而散及其他的效果。尤其是久已散佚的《论语说》,此次也从宋代以来各种文献引录中,点滴钩稽、集腋成裘,初步恢复其原貌。又如《东坡志林》的传世版本,有五卷本和十二卷本之别,本次整理除收录五卷本的内容之外,也附录了十二卷本多出的各条,内容更为全面,读者使用也更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