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

简简单单一幅画——
仅在纸张的中下部,信笔涂鸦地抹了几笔:
一只小鸟,缩颈,拱背,一足而立,
甚至还翻着白眼,一副傲然不群的样子。
初看还以为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祝枝山画的那只啄米的小鸡。
不过,它却是世界上最贵的一只鸟,
2010年拍出了6272万元的成交价。
这幅画的作者,是八大山人。
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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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一个怪怪的名字,初听还以为是像竹林七贤、扬州八怪那样的一个组合。
事实上,八大山人不是组合,他从来就是一个人。
“八大山人”是他58岁时取的别号,从此成为他响亮的代称,以至于人们都忘掉了他的本名。
八大山人这个别号,它的起号缘由、它的“哭之笑之”形象,留给了众人太多的猜测。
而这些猜测,多是由他的本名——朱耷而起。
他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族贵胄,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的九世孙。
他少有才华,八岁便作诗,十一画山水,还能悬腕写小楷。
因明朝《国典》规定,皇室宗亲不得参加科举,十五岁那年,他放弃爵位,以布衣身份应试,中了秀才。
然而正当他满腔热血准备再进一步时,却发现明王朝已迎来了灭顶之灾。
此时的明王朝,内有李自成起义,外有后金威胁,大明政权摇摇欲坠。
终于,崇祯十七年(1644)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明朝灭亡。
这一年,他十九岁。
梦想还未及触摸,就破碎了。
而更醒不来的噩梦是,清军入关,明朝宗室经历了“大清洗”。
作为皇室宗亲的朱耷一家,自然也难逃此劫。他全家90余口人被屠杀,勉强逃出生天的父亲、妻子也在逃难途中相继亡故。
一夜之间,他从皇亲贵族,沦为亡命之徒。
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次劫难,他仍是疲惫难堪,形容自己“羸羸然若丧家之犬”。
国破家亡,万念俱灰,他隐姓埋名,遁入空门。
清顺治五年(1648),22岁的他在江西耕香寺剃发为僧,改名雪个。
从此,他将自己明朝遗民、前朝余孽的身份深藏。

他隐居山林,先入禅宗,后进道观,青灯古佛三十年。
他亦僧亦道,却不戒酒,时时借酒消愁,浇灭胸中块垒。
他蓬头垢面,时疯时哑,诸苦无人可诉,只能宣泄笔端。
他生活清贫,辗转四方,混迹市井,作画赠人。
这一时期,他的画作上,常会有一个奇怪的花押,像鹤又像龟,但就不是他的名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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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人们才看出,这其实是一组日期——“三月十九”。
没错,三月十九日,崇祯帝的忌日,也是明朝覆灭的日子。
虽然他有笔可以倾诉,但在那样敏感的政治环境下,他不得不克制而隐晦地表达。
康熙十七年(1678),他已五十有余。临川县令胡亦堂久闻其名,请他前去做客,待了一年有余。
据说,这一年,清廷诏举博学鸿词,胡亦堂是想引荐他。
他呢,却在一天夜里,发了疯癫,撕裂僧服,徒步100多公里走回了南昌。
有人说,这是他对入世的惶恐;有人说,这是他身份暴露在即的佯狂;也有人说,这是他对在清为官的抗拒。
【 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众说纷纭,却都解不开这一个谜。
他疯癫在南昌街头,所幸后来一个侄儿认出了他,把他带回了家调养,两三年后方才康复。
但康复之后的他,对人不交一言,并且手写一个大大的“哑”字,贴在门上,从此交流代之以点头、手势或笔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