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 二 )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起用了“八大山人”这个号。
对于这个名号,向来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解读,“朱耷”二字,去掉“牛”“耳”即为“八大”。而“执牛耳”意味掌握政权,
如今江山易主,牛耳被剥夺,自己成了丧家之犬。
有人解读,“八大山人”四字被写成连笔,像极了“哭之”“笑之”字样,是一种扭曲的纪念。
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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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解读,“八大者,四方四隅,皆我为大,无大于我也”,说的就是四周无他,目中无人,是一种精神上的自大。
还有人解读,这个名号源于佛法,出自《八大人觉经》以及须弥山周围的八大山典故,表示自己虽已还俗,但仍心向善。
各种解读,说得都有理有据,然而他真正的本意,永远埋藏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正是“浮沉世事沧桑里,尽在枯僧不语禅”。

在中国的文化史上,八大山人是一位亦僧亦道、亦画亦诗的人物。
三百多年来,这个名号让世人惊叹不已。
八大山人主打水墨写意,其用笔凝练至简,风格雄奇旷远,画风冷僻怪伟,于清初画坛卓然独立。
他一生的画作或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20—55岁,出家为僧的30年。作品多写实。
第二阶段,55—65岁,还俗卖画的10年。作品情感率直。
第三阶段,65—80岁,艺术成熟的晚年。作品简洁,寓意深远。
艺术成熟期八大山人,尤爱画禽鸟,而他笔下的禽鸟,始终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笔下的禽鸟,或单足立于嶙石,或落爪站在枯枝,它们要么拉长着身子,要么紧缩成一团。
齐白石@八大山人:跌得越深,看得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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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下的世界,多的是枯枝、嶙石、衰草、寒江,这样一幅拼凑出来的残山剩水,这样一个随时就垮的不稳根基,这其中寄托的,不正是一个前朝没落王孙的巨大悲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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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根基之上,他笔下的禽鸟依然翻着傲娇的白眼,或者甚至连眼皮都不屑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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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余秋雨说:“八大山人的画里有让天地为之一寒的白眼。”
没错,白眼,是他宣泄的一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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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国仇家恨、他的一身傲骨、他的出家出世、他的放下与放不下,在那样一个时代背景下,他全放进了那一个白眼里。
亦僧亦道大半生,对于国仇家恨,他放下了吗?
他没放下。但凡是个人,也决不该放下。
就像他康熙二十一年(1682)所画的一幅《古梅图》,梅花主干已空,老态龙钟,枝丫光秃,点了几个梅花,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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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题了这样一首诗:
分付梅花吴道人,幽幽翟翟莫相亲。南山之南北山北,老得焚鱼扫□尘。
方框内的字,被收藏者刻意刮掉了,以避灾祸。但不难猜出,这个字不是“胡”,就是“虏”。
在另一首题画诗里,他写道: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横流乱世杈椰树,留得文林细揣摹。
每天经历着睹物思人的痛楚,他只有醉透、看穿,把自己流放在书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