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寒露里的书画名迹:枫落吴江,寒潭雁影( 二 )


石涛所绘《陶渊明诗意册》,将陶诗的意境淋漓尽致地发掘出来。陶渊明常以菊自喻,写下很多有关菊花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石涛仰慕陶渊明,以画为媒。画面构图精巧,人物用笔细密。远山以墨笔烘染,山腰云雾密布,不见山脚,表现出烟云飘渺的动态和气势。篱笆院中菊花盛开,一高士手持菊花观赏,悠然之态可见。这种以中锋、细勾、渍染相结合的画法,使得画面动静相宜,虚实结合,意趣无穷。
后世有很多模仿之作,画李白诗、画杜甫诗,然得形易、得神难。要知道,陶渊明是一种“隐逸”,石涛也是一种“隐逸”。作为朱明宗室后裔,国破家亡,遁世为僧,笔下多见故国情怀,沧桑情味。石涛在人生逃亡过程中悟出了艺术世界的空灵廓落,悟出了人生的自由自在,落叶随风,白云苍狗。所作《渔父图》题道:“目断烟波青有无,霜凋枫叶锦模糊。千尺浪,四腮鲈,诗筒相对酒葫芦。”只有真正体会到人生的离乱,才能画出真实的隐逸感受。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耕樵渔读,往往都是世外高人。石涛不仅仅是一个画家,更是一个艺术哲学家。《石涛画语录》无疑是中国画学史乃至中国美学史的压卷之作。
石涛所绘《陶渊明诗意册》全册共十二帧,以诗意成画,排布在右侧。左边为王文治依石涛和陶渊明诗画所成诗句。石涛画陶诗后经王文治题诗相配,可谓锦上添花。王文治在此页题道:“黄菊东篱已著花,醉余扶杖憩山家。怡情最是南山色,秋柳西风夕照斜。先生醉矣!菊已著花,餐英者谁心正无事,白衣送酒也。”王文治书法学王羲之、董其昌,忠实地秉承帖意,用笔规矩中见洒脱,转少折多,以折为主,干净利落、果断有致,字形紧密而内敛,以淡墨为主,着实是董其昌书风的再现。只是有时笔画扁薄,乃是浸染于笪重光的结果。再者,王文治中年以后潜心禅理,也是受到董的影响。后世书画大家吴湖帆,就是学王文治的。
王羲之和陶渊明之所以选择隐逸生活,主要是厌倦乱世之忧,“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魏晋六朝长达四百余年的时间里,多重矛盾交错并织,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持久的“历史漩涡”,向为治史者所慨叹。西晋“永嘉之乱”后,中原士族相继渡淮河、长江而南迁,衣冠南渡,以南京为都,是为东晋。自东晋清谈玄学起至南梁《观我生赋》及《哀江南赋》的出现后,始有文化江南。
寒露&寒露里的书画名迹:枫落吴江,寒潭雁影
文章插图
南宋 刘松年 《秋窗读〈易〉图》
文化的传承,靠的是读书种子。刘松年所绘《秋窗读〈易〉图》构图颇为讲究,突出景物与人物的安排,可谓苦心经营。两棵参天高松直立挺拔,松枝如盘龙相互缠绕,曲折多变,其荫如盖,庭院傍水而建,山石错落有致。画面左密右松,右边境界开阔,近水远山,与左部构图严整的庭院形成强烈对比。刘松年是“院体画”代表画家之一,后人把他与李唐、马远、夏珪合称为“南宋四家”。有谚云,“习画不学宋,等于白费功”,可见宋画高明之处。此画为什么叫《秋窗读〈易〉图》?画名应该是后人所加,因为原画只是在左侧山石空白处题有“刘松年”字样,并无画名。清乾隆帝左侧题诗《右刘松年秋窗读〈易〉》:“师弟联珍画出奇,高人读《易》小窗时。枫丹松绿成乎性,仁智分明各见之。”乾隆题诗明确说是读《易》,既然皇上开了金口,后世似乎就约定俗成。
1279年崖山海战,宋军战败,宰相陆秀夫背着宋末帝赵昺跳海而死,南宋灭亡。元代独特的社会现实,使大多数士人失去了积极入世的热情,加之全性保身的需要,元代的汉族文人再次选择隐逸生活,所谓“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人数急剧增多,从而强化了元代隐逸文化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