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木编年录!文艺评论丨潘凯雄评黄德海《读书·读人·读物——金克木编年录》:一个“哭着来笑着走”的传奇老头儿( 二 )


金克木编年录!文艺评论丨潘凯雄评黄德海《读书·读人·读物——金克木编年录》:一个“哭着来笑着走”的传奇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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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在1947年前后武汉大学校园中的珞珈山下,时常有四位中年人一边散着步,一边“谈得不着边际,纵横跃跳,忽而旧学,忽而新诗,又是古文,又是外文……雅俗合参,古今并重,中外通行”。这便是当年在武大被称为“珞珈四友”的周煦良、唐长孺、金克木和程千帆共同呈现出的一景儿。
其实还有,比如发表自己的作品并不需要啥名流的引荐,比如一封信件就可能结识某位名流并与之交流,比如可以免费看到或旁听到许多书刊及名家的讲学……看着金老年轻时的这些经历,我也明白了自己当年何以一封普通的信函约稿就很快得到了先生的回复及大作,同样还是一封普通的信函就能得以拜见金老。
这样的人际关系与这样的场景的确令人感到温馨与神往。如果金老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与这样的环境,即使他有过人的天赋与才能,自学虽无妨,成才则未必。胡适当年在为金老证婚时就说过:当时“北大有一特别制度,就是允许青年偷听。金先生当时不仅听一门,而且听很多门。他已成为今天很好的语文学者了。”
最后要说一说这部作品的写作。作品的主题叫“读书·读人·读物”,这应该概括的是作品的主体内容,即将金老毕生的主要经历概括为这“三读”;副题叫“金克木编年录”,这应该是指作品具体的写作方法,即如德海自己说明的那样,全书“以金克木回忆文字为主,间以他人涉及之文,时杂考证”。这样的作品称其为“长篇非虚构”自然无妨,换句话也可以称其为是一部金老生平年表的文字版。可以想象,为完成这部作品,德海下了多少硬功夫、死功夫,耗去了多少心血。如同他自己在作品后所附的那则近乎“创作谈”的文字中所提到的“金克木的自学几乎成了传奇,可他自学的方法是什么?金克木曾有近三十年中断了学术工作,晚年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的原因何在?”类似这样的问题在德海的这部作品中都是可以悟到一些答案的。我这里说的是“悟到”而非“找到”,即答案是需要读者的参与思考而形成,而并非现成地出现在作品中,而这也恰是德海本作品的重要价值之所在。
还是在这则近乎“创作谈”的文字中,德海留下了一句令读者要费点思量的话:“希望这个编年录有机会成为并非虚构的成长小说”。“希望有机会成为”指的似乎是未来而非现在这部《编年录》,“并非虚构的成长小说”则是将“非虚构”作为未来那部“小说”的特征与限定,这很令人好奇。倘如此,那可真就颠覆了小说这一文体最基本的特性——虚构。这当然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不是本文要讨论的问题,但德海这部《编年录》在写作上的确是比较严格的编年录笔法,惜字如金,无一字无来处。而我在阅读这部作品时的状态则的确比较“分裂”:一方面是严格按照时序跟随着作品前行,另一方面作品的某一句或数个句子又的确会立即在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一个场景甚至一段情节。前一种状态是在读史,后一种状态则是在读小说。我相信,后一种状态在其他读者那也会存在,只不过是他们想象中出现的画面、场景与情节与我的未必完全一样。那么是否可以说,读史是被德海牵着在走,读小说则是读者和德海一起的“共谋”或“同构”?倘的确如此,德海期待的那种“并非虚构的成长小说”就已然是一种无形的存在了。



作者:潘凯雄 (知名文艺评论家)
编辑:郭超豪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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