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北方厨房：一个家庭的烹饪史孔家|父母|奶奶|孔四|常香玉

二、常香玉给孔四先生一家拜年
孔家兄弟四人，我从没听说过老三，想来是早夭了。而老大，则是在娶妻之后投河自尽。原因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从家里一路走到了黄河边去寻死。孔大先生是个跛子，是小儿麻痹后遗症还是什么，不清楚，只听说跛得厉害。他拖着一条跛腿，从城里，一步一步走到城外，走了十几里还是二十几里，踩过厚厚的软软的、被太阳晒得烫脚的沙滩，一步一陷，摇摇摆摆，来到了河边。假如，一个人要死的决心没有那么坚定不移，这一路，这二十多里长路走下来，或许会改变初衷。但孔大先生没有。他一头扎进了滔滔的黄水里，随波而去。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了一个千古之谜。
他身上，也有一些文艺的诗人的气质。
【父母|北方厨房：一个家庭的烹饪史】孔家经营一座医院，叫“同济医院” 。据说，是古城开封第一家私立西医院。主政这医院的，是孔家的四先生，孔繁某，字显达。孔四先生在哪里学了西医，我还是不知道。只知道他学成归来后，曾在中原最早的“官立施医院”做医生。后来，自立门户，开诊所，办医院。等我父亲这辈人出生、渐渐长到记事时，同济医院已经很有规模，且颇具名望。孔四先生不仅是名医，还是社会活动家， “同济医院”的匾额，就是于右任先生题写的。
上世纪90年代，有一年，在太原的家里，我陪父母看电视剧《常香玉》，意外地看到了孔四先生——当然是演员扮演的。一身白西服，戴巴拿马礼帽，显然是个绅士。剧情讲的是，一个有权势的军官，看上了常香玉，要强娶她回府。万般无奈之下，有人向她举荐了孔四先生，于是孔四先生出面牵线，请时任河南省主席的张钫，收她做义女。这一下，自然震住了那个强取豪夺的军人。而香玉大师，竟也不忘这涓滴之恩，从此年年春节，大年初一早晨，必定到孔家来，给孔四先生一家拜年。
小时候，偶尔地，奶奶会念叨几句陈年旧事。常香玉年年春节来拜年，就是听奶奶说的。奶奶还说，有一年，梅兰芳先生来开封，和孔四先生照过一张合影，相片上，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对兄弟。可见，孔四先生风姿不凡，很是俊朗。这种时候，假若父母听见了，就会很严肃地说：“妈，别跟孩子们说这些。 ”奶奶也就沉默了。父母的表情，让我们觉得，这是一些羞耻的、不能见人的事。
孔二先生和孔四先生，一直没有分家。孔二先生好像没干几年局长，卸任之后，回到家乡，在“同济医院”里管庶务之类。弟兄二人，共有八个子女，也算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