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梁鸿:我只是替故乡、替亲人,立一个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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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小学堂
给孩子受益终生的人文底色
文 | 梁鸿
今天的文章 , 来自梁鸿的《中国在粱庄》的前言 , 里面不仅是一个学者对于“粱庄”议题的反思 , 而且是一个离乡者对故乡对再次回归 。
“书写 , 是为了记住" , 梁鸿说 , “我所做的只能是一个文学者的纪实 , 只是替‘故乡’ , 替‘我故乡的亲人’立一个小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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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梁庄》(前言)
文 | 梁鸿
01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 我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怀疑 , 我怀疑这种虚构的生活 , 与现实 , 与大地 , 与心灵没有任何关系 。 我甚至充满了羞耻之心 , 每天教书 , 高谈阔论 , 夜以继日地写着言不及义的文章 , 一切都似乎没有意义 。 在思维的最深处 , 总有个声音在持续地提醒自己:这不是真正的生活 , 不是那种能够体现人的本质意义的生活 。 这一生活与自己的心灵 , 与故乡 , 与那片土地 , 与最广阔的现实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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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
那片土地 , 即我的故乡 , 穰县梁庄 , 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 。 在离开的这十几年中 , 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它 。 它是我生命中最深沉而又最痛苦的情感 , 我无法不注视它 , 无法不关心它 , 尤其是 , 当它 , 及千千万万个它 , 越来越被看作中国的病灶 , 越来越成为中国的悲伤时 。
从什么时候起 , 乡村成了民族的累赘 , 成了改革、发展与现代化追求的负面?什么时候起 , 乡村成为底层、边缘、病症的代名词?又是从什么时候起 , 一想起那日渐荒凉、寂寞的乡村 , 想起那在城市黑暗边缘忙碌 , 在火车站奋力挤拼的无数的农民工 , 就有悲怆欲哭的感觉?这一切 , 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 又是如何发生的?它包含着多少历史的矛盾与错误?包含着多少个生命的痛苦与呼喊?或许 , 这是每一个关心中国乡村的知识分子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
梁鸿|梁鸿:我只是替故乡、替亲人,立一个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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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梁鸿:我只是替故乡、替亲人,立一个小传】河道中的挖沙机
也因此 , 一直有一种冲动 , 真正回到乡村 , 回到自己的村庄 , 以一种整体的眼光 , 调查、分析、审视当代乡村在中国历史变革和文化变革中的位置 , 并努力展示出具有内在性的广阔的乡村现实生活图景 。 我希望 , 通过我的眼睛 , 村庄的过去与现在 , 它的变与不变 , 它所经历的欢乐 , 所遭受的痛苦 , 所承受的悲伤 , 慢慢浮出历史的地表 。
由此 , 透视当代社会变迁中乡村的情感心理、文化状况和物理形态 , 中国当代的政治经济改革、现代性追求与中国乡村之间以什么样的关系存在?一个村庄如何衰败 , 更新 , 离散 , 重组?这些变化中间有哪些与未来、现代相联系 , 而哪些 , 是一经毁灭 , 就永远不会再有 , 但对我们民族来说又非常重要的东西?
02
2008年和2009年 , 利用寒暑假 , 我回到梁庄 , 中原一个偏远、贫穷的小村庄 , 踏踏实实地住了将近五个月 。
每天 , 我和村庄里的老人、中年人、少年一起吃饭说话聊天 , 对村里的姓氏成分、宗族关系、家族成员、房屋状态、个人去向、婚姻生育做类似于社会学和人类学的调查 , 我用脚步和目光丈量村庄的土地、树木、水塘与河流 , 寻找往日的伙伴、长辈与已经逝去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