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译本&历时13年首部荷兰语《红楼梦》全译本问世( 二 )


最困难
如何把清代白话文
译成现代荷兰语
为了保证荷兰语版《红楼梦》译著风格的统一和故事的连续性,三位译者进行了细密的合作。“我们首先把整本小说分成比较小的部分,每一部分六七回左右。每个人翻一部分,翻完后给第二个人看,处理评论之后再给第三个人看。然后我们定期开会作进一步讨论。”林恪说,“我们本来以为七八年内就可以完成,但这项工作果然并非易事。”
林恪坦言,翻译过程中最大的困难就是把清代的白话文翻译成现代荷兰语,“也就是说,怎么保持《红楼梦》的那种生动的风格和语调。”林恪举例说,“书中有很多对话,而且这些对话对人物的塑造很重要,所以要找一种既是当代的但又不能过于时髦的语言。其次就是怎么把中国哲学和诗歌等很自然地跟这些对话、跟这些人物的各种故事融合在一起。”
本着精益求精的态度,历经13年,三位汉学家终于完成了荷兰语版《红楼梦》的翻译工作。三位译者都感慨,这项工作虽然艰苦,但自己的收获也非常多。哥舒说,翻译《红楼梦》带给她巨大的收获,“在翻译过程当中我发现当年所学到的知识都可以用上”。
哥舒表示,《红楼梦》最精彩的地方之一是它对不同年龄段的读者具有不同的意义。荷兰语版的目标读者是普通荷兰民众,希望荷兰读者能够沉浸在这部小说中,在那里他们可以“结识迷人的人物,了解丰富的文化”。
访谈
采用多种方法还原谐音与隐喻
日前,三位译者中的林恪和哥舒玺思接受北京青年报采访人员书面专访,他们对中国文化的热忱和对汉语言的专业,透过文字扑面而来。
北青报:这本荷兰语版采用哪个版本的《红楼梦》作为底本?
林恪:我们以一百二十回的程(伟元)本为底本,采用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的校注本和一直很流行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版本,也参照了一些有脂砚斋和王希廉等名家评点的汇评本。《红楼梦》不同版本的问题,还有它的不完整性,也是翻译这本书的一大困难。我们在不同版本之间反复对照,最后根据内容,以我们认为最合理的方式选择和处理。
北青报:《红楼梦》中有许多隐喻和“埋伏”,如曹雪芹用“钗”来代表女性有其深意;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四姐妹的名字暗含着“原应叹息”的命运等等……在语言的转换中,如何保留这样的作者思路?
林恪:一般来说,为了克服这样的问题,我们有时候可以在文本中“偷偷地”加一个词或者半句话,“间接地”来解释隐喻或者是给荷兰读者留一个暗示。当然,因为我们的荷兰文版毕竟是面向大众的,而不是学术版本,所以我们尽可能在文本中解决这些问题,尽量限制注释,但有时候我们也只能加注脚。说到人物的名字,必要时我们在注释中解释,此外,我们还写了一篇后序,里面提到了这类翻译问题。
北青报:您最初阅读的《红楼梦》是什么语言的版本?
哥舒:我第一次读《红楼梦》,看的是霍克斯教授和闵福德的英译本《石头记》。后来也读了杨宪益、戴乃迭两位大翻译家的译本。第一次读中文版本,是和同事魏玉龙博士一起的。他是语言学家,那时正想研究白话文的语法特点,我则想多了解言情小说的叙述方式,所以两人说好每星期读两三回,然后约时间讨论:比如“将”在“笑将起来”这种词语的用法等等。
北青报:在翻译过程中,您是否有对《红楼梦》的新发现?例如发现《红楼梦》里,中国传统文化与荷兰文化相通之处?
哥舒:对,翻译过程中经常会有新发现。例如,《俏平儿情掩虾须镯 勇晴雯病补孔雀裘》章有这么一句话:“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为了把这段翻译好,你得先问自己:荷兰有没有类似修补衣服的方法?荷兰语的相关词语都有哪些、能用上吗?恰好,荷兰语可以很好地描写这种修补的每一个细节。有趣的是:我上过一个很传统的小学,还学过类似的补袜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