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牛@青未了/牛粪

文/周慎宝古往今来,人们赞美牛的诗句甚多,如“俯首甘为孺子牛”等。这些“老黄牛”、“孺子牛”的称谓,无不体现着如牛一样默默无闻埋头苦干的奉献牺牲精神。在赞美崇尚这种精神的同时,也意识到它的力大无比和慷慨无私。人们夸赞一个人的能量和本事时称“真牛”,夸赞一个人勇猛和顽强时称“猛牛”,夸赞一个人英勇和无畏时称“初生牛犊不怕虎”。牛,有奶牛、肉牛和畜力牛之分。“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指的是奶牛;光喂养不干活的是供人们食用的肉牛;在机械化尚不发达的年代用来耕地拉车的是耕牛。耕牛@青未了/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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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除了竭尽毕生的力量为劳动人民服务外,其本身的肉体和奶汁也被人们美美地享用着,在演绎着以牛体换人体的转换。即使牛体内经消化吸收后排出的废物——粪便,也有争相利用的价值。牛粪肥田,天经地义。但它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不可忽视——那就是作燃料。特别经济落后、生活尚不富裕的年代,很多人家买不起煤炭,常以庄稼秸杆和草木、牛粪为主要燃料。终日以山草秸杆为食物的耕牛,把草料咀嚼细碎吞咽腹内,经胃肠缩实后,排出体外。排出的便物,如同经过精细加工制造的草团,搀杂着牛体的油脂,经风和阳光的沐浴,变为粪干,成了农家既经济又方便的燃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农村生产队里的畜力牛普遍较多,山野里时常见到漫步的牛群。牛群遗撒的粪便,星星点点,分布在石上、草间、河边,成为山旮旯里一道很原生态的风景。山坡上常年累月摆放的牛粪,有的被屎壳郎打了洞,有的生长出小草和野花,在那里能够欣赏到鲜花长在牛粪上的美。牛要排粪便时,翘起高高的尾巴,随着不间断的用力,粪便一截一截地跌落在地上。刚排出的鲜牛粪,散发出如同沤粪池里尚未腐熟的杂草味,略带腥味,但没有人便的臭味。其表面油黑发亮,形状似大大的黑面花卷,十分丑陋。鲜牛粪经风吹、日晒、雨淋,结构密度开始疏松,颜色逐渐由深变浅,重量逐渐由重变轻,似蜂巢,灰白而轻飘。经过屎壳郎打洞的牛粪,变成了一个空壳或者一个轮廓,像刚揭开一层皮还未啃吃的千层火烧。耕牛@青未了/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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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定了雨水的季节,山里的孩子们便挑着筐子上山捡牛粪。有的用粪铲或竹夹捡拾,有的直接用手捡拾。有的捡满筐子即可挑运回家,有的捡了摆放在附近的光滑的山梁上,经晾晒几日方可搬运下山。在那少吃无烧的岁月里,捡拾牛粪和割柴的人较多。附近的山场捡完了,就翻山越岭去几十里外的大山里寻觅。出坡劳作的农人们,在田地旁偶尔遇见一些干牛粪,都舍不得移到庄稼地里肥田,用一根树枝或者荆条,将捡起的牛粪一个个串起来,做成牛粪串,像用筷子串着的烧饼,挂在镢把上带回家。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开始跟父亲上山捡牛粪了。父亲是生产队里的饲养员,除春耕和秋耕的大忙季节铡草圈养外,其余时间要上山放牛。村里有六个生产队,每个队里有六、七头耕牛。为节约劳力,饲养员轮流放牛,每天出两人赶牛上山。早饭后,几十头牛都集合到大街上一个用木篱笆围着的牛栏里,值班饲养员头戴草帽,肩背煎饼和蓑衣,赶着浩浩荡荡的交头接耳的牛群上山。如果周末轮到父亲放牛,我便用木杆背着一只小筐,尾随在牛群和父亲的后面。在路上边走边撒的牛粪,我就随手铲到路边晾晒着,待下午回家时捎回。在山坡上,一般不捡鲜牛粪,专门寻找晒得半干不湿的牛粪,一筐一筐挎在一块块石梁上,然后再一个个摆开,接受烈日的充分酷晒。夕阳西下时分,我赶着牛,父亲挑着干透的牛粪。拣出的尚未干透的牛粪和一时难以运走的牛粪,就堆放在高坡山梁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秸草和树枝,并用石块压牢,以防雨浸。捡回的牛粪,储存在住宅外的柴禾院里。牛粪存放在那里,竟然舍不得烧,以备冬春缺柴时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