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东亚|翠柳街|丁东亚:见证人睡在一朵无名的花里

【丁东亚|翠柳街|丁东亚:见证人睡在一朵无名的花里】见证人睡在
一朵无名的花里
□丁东亚
在网络信息迅速发展的当下 , 我们对世界的了解尽管有着更为便宜的途径 , 但这种优势其实也存在着“危险性” , 因为信息接收的相像 , 作家的写作上就会出现同质化的问题 , 所以作家还是要有敢于“冒犯”的精神 , 即打破既定的写作模式或传统 , 在写作中探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独特书写方式 , 毕竟界限的设立并非是为隔绝 , 而是为了逾越 。 如此 , 在同类信息或素材中 , 以怎样的方式去书写 , 以怎样的语调去叙事 , 以怎样的视角观看——船桨在水中看上去是弯曲的 , 镜中物像与实际物体方位相反 , 恰是这种不同的成像 , 使得事物有着更多的可能——变得尤为重要 。 写作的探索或实验性的创作无疑是必要的 , 且要在写作中努力建立自己的美学观与风格;尽管风格对作家而言可能会导致局限性 , 就像地域性作家的写作一样 , 但没有风格或场域的建立 , 写作也许就会成为风中之尘 , 无根之萍 。
1955年福克纳访问日本时 , 说从《沙多里斯》开始 , 他就发现那邮票般大小的故土很值得写 , 而且不论他多长寿也不可能把它写完……在其漫长的一生中 , 福克纳写出了19部长篇小说与120多篇短篇小说 , 其中15部长篇与绝大多数短篇的故事都发生在那个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 , 时间更是从1800年延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 在风格与写作场域的建设上 , 福克纳无疑是最有世界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 事实上 , 中国当代作家的写作 , 也有着类似的写作模式 , 严家炎在论及20世纪的中国文学时 , 曾明确表示地域文化“不仅影响了作家们的性格气质、审美情趣、艺术思维方式和作品的内容、艺术风格、表现方法 , 而且还孕育了一些特定的文学流派和作家群体” , 王安忆、池莉、方方、迟子建等 , 更是具有着标志性的小说家代表 。 除了小说上的地域性文化突出 , 她们的散文写作亦是如此 。 譬如迟子建 , 其鲜明的东北地域文化色彩 , 不仅构成了她散文写作的基本风貌 , 更促成了其独立不羁的个性与不拘成规的艺术成就 。 倘若说地域性与童年的经验于文学书写而言乃葳蕤丰茂之所在 , 那么固守着一片故乡之地的写作者 , 或许更有着其深刻的对故乡人、故乡事的认知与情感 , 也更能在时光的流逝中看到它们的美好与苦难 。 谢伦就是这样一位散文写作者 。 对他而言 , 故乡是生命的底色 , 书写故乡是他获得内心安宁的一种方式 。 仿佛让那些从故乡消失的事物在文字里复活 , 是他的使命 , 他只有在回想中一次次拥抱他们/它们 , 拥抱那些曾经在其生命中留下的一道道尚有余温的场景与风物 , 才真正又与他们/它们在文字中活了一次 。
谢伦的散文大多是以故乡(鄂西北之地的枣南)为背景 , 且总是站在“离乡人”的立场 , 从生活感悟和心灵需要出发 , 记录襄阳枣南地区的农村生活 , 之前的散文集《黄昏里的山冈》是 , 不久前出版的《一些被风吹过的事物》亦是 。 或是个人的偏爱 , 我坚信谢伦的书写有着水之目光的轻柔 。 这无疑又与他童年的成长环境是无法分割的 。 枣南地貌特殊 , 一半是绵延的丘陵 , 一半是黄土高冈;丘陵与高冈交接处是一条发源于随州大洪山深处的倒淌河——滚河 。 谢伦出生的那个村庄 , 就坐落在滚河北岸:一块狭长的冲积平地 , 阡陌纵横 , 土地肥沃 。 二十岁离开家乡到枣阳县工艺美术厂工作 , 他又与沙河相遇 。 若与河流的邂逅是一个作家的命数 , 这份与水有关的命数一定会激起他们难以言说的内心的激荡 。 在个人印象里 , 许多作家都在作品中写到河流 , 如张承志《北方的河》中的黄河 , 他将之意象化为生生不息的阳刚文化特质和精神意蕴;徐则臣的《北上》书写的则是京杭大运河之上几个家族之间的百年“秘史” 。 谢伦笔下的沙河和滚河同样如此 , 在河流两岸所在之地发生的故事或事件(以他所见所闻为主) , 都构成了其创作的基石 。 在《大沙河》里 , 盛夏时节大沙河东面(也叫东沙河)杨柳林里发生在大火中的死亡事件 , 他在美术厂的好友被一个因爱而疯狂的另一朋友杀害之事 , 除了是他个人生命里的伤痛 , 仿佛也在无声揭示河流的神性所在 。 那些隐于内心深处的秘密多年后被书写 , 就成了作家谢伦的命 。 时隔多年 , 当那些往昔的人与事被诉之笔下 , 谢伦仿佛早已放下了心中的怨与恨 , 只在回想中用他深情的目光注视 , 那目光是凝重的、沉思的 , 又温柔若水一般 。 我们不妨在《童谣》的开篇里来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