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寻找光明里( 二 )


光明$寻找光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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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光荣人家”出来,我去了苗海南故居。这位著名的爱国企业家出生在桓台索镇,离我老家广饶很近,我自然对先生的生平非常关注。苗海南生于1904年,1924年考入南通纺织学院,后又到英国曼彻斯特纺织学院留学,并在英国各大纺织中心学习纺织业经营。回国后,先生笃定实业救国的信念,在济南创办成通纱厂。后来,外寇入侵,山河沦陷,先生风骨凛然,誓不与豺狼为伍,直到抗战胜利,他再次将迭遭破坏的成通纱厂以70万法币收回自营,先后办起了职工食堂、澡堂和职工子弟小学,亲自任校长。1951年,先生捐款15亿元(旧人民币)购买战斗机一架,支援抗美援朝战争,赤子之心和家国情怀为人敬仰。先生的故居在北光明里29号,院门一侧的墙上挂着“苗海南旧居”的牌子,上面有先生的生平简介,院落进深很长,里面都是外来租住的房客,曲里拐弯才到了最里边租住的一户人家,主人外出了,门挂着锁。
(三)
光明里的原住居民已经很少了,留守的多是年事已高,或者行动不便,很怀恋旧日光阴,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他们有的从咿呀学语到步履蹒跚就一直生活在光明里的怀抱里。很多人已经把细碎生活的点点滴滴揉进了光明里的窄巷里,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了好吃的一起分享一下,那家起了些口角,邻里帮着调和和顺,有谁头疼脑热了,彼此帮着跑个药房取个药,彼此相安和谐地共处着,大家已经习惯了光明里的那种烟火气。就说那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吧,他的门上挂着“光荣人家”的牌子,金光闪闪,那可是他一生的荣光和辉煌,他没法离开光明里,那里有他坚守的信仰和梦想。他更愿意在那里静待花落花开,把生命的绽放复制到光明里的篇章里。
光明里分布的一排一排小院和那些古旧安静的筒子楼里,住着更多的外来租房客,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在光明里成了家,有美团快递小哥,有建筑工,有楼盘营销员,有在市里开门头的,有在美食街开餐馆的,有在夜市开排档的,有从乡村来的保洁和园林工,有附近物业公司的门卫和保安,他们平凡地生活在我们的周围,奋斗着,辛苦着,幸福着,快乐着。从离开乡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选择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除了很累的时候偶尔在心底泛起的乡愁让他们想家,那个曾经的故乡已经陌生了,已经在真实的生活中渐行渐远,他们已经深度融入了城市开发的浪潮。
光明$寻找光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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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断高高耸起的高楼和夜色阑珊里闪烁的霓虹虽然也会让大家感到五味杂陈,但他们不可能选择离开,光明里就是他们的家。小的时候他们就从记事本封里的彩图上望着大明湖、趵突泉、中山公园、英雄山、千佛山痴痴地想:什么时候我想去那里就能去该多好。如今,他们住在光明里,趵突泉、大明湖、护城河离他们近在咫尺,忙里偷闲,抬腿就去了。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家人在鹊华桥上望着云影画舫在荡漾的碧波中来回穿梭,再让过路的游人帮着拍一张全家福,背对着烟波浩渺的明湖,那才是幸福的味道呢!虽说“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人们的生活更多还是从幸福中寻求着滋养和力量。这些力量也在光明里的一日三餐和守望相助里,他们怎能离开光明里,光明里也离不开他们。
(四)
离开的时候,我还给长长的天桥拍了一组照片,留存在了我的手机里。回来后,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光明里的红墙、胡同、院落、筒子楼如儿时场院里露天的电影我的眼前循环展映着。回家后的那天下午,我站在窗前,外面的远处是一脉青山,深冬了,其他的树叶早已落净,独有那漫山遍野的松树用四季不变的苍翠和葳蕤宣示着生命的与众不同。天空有团云在群山和青松的上面不时描绘着迥异的图层。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悬在山头,躲在松林和云层后。那些云层仿佛太阳面前一面梳妆的镜子,照着阳光或强或弱,或亮或暗的容颜。用不了多久,日头就要沉入群山后面无边的暗夜,醒来又是一轮新生的朝阳。我想到了光明里,同样的阳光一定也在暖洋洋地普照着光明里的每一处院落和红墙,明晨也会重新给她上一层彩色的妆。深夜,我把光明里做到了梦境里,在梦里,我仿佛看见光明里四角院落的上空升腾着我故乡的袅袅炊烟。红墙由远到近依次在我梦中的影像里闪现着,那些熟悉的亲人从悠长的胡同里向我微笑着打着招呼,我辗转反侧,情难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