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最后的决斗》:反“罗生门”的女性主义影像( 三 )


de|《最后的决斗》:反“罗生门”的女性主义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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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剧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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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决斗》剧照 。
在两位男主角看来 , 这次事件始于二人兄弟反目 , 女性只是两人社会关系破裂的缩影;而在受害者玛格丽特看来 , 却只始于被动卷入的男性关系之中 。 在和卡鲁日的夫妻关系中 , 女性的角色只能在恐惧和逢迎中游离 , 从婚礼上丈夫当众索取嫁妆 , 到穿着低胸衣取悦伴侣却被斥为寡廉鲜耻 , 当然还有多年无后所遭受的冷言冷语 。 不过好感不是非此即彼的游戏 , 勒格里斯的形象也不见得高大 。 表面上他是文武双全的圣堂骑士 , 却也同时是一位拈花惹草的爪牙酷吏 。 剧情线索已经指出 , 正是他为平步青云而暴力执法 , 掠夺了玛格丽特的嫁妆 , 成为三人失和的导火索 。 这也让他在日后见面时指望通过卖弄文艺腔就讨好玛格丽特的行为显得尤为滑稽 。 《绣春刀》第一部里刘诗诗饰演的落难千金曾对张震饰演的锦衣卫说 , 当年抄我家的就是你们 , 现在你指望我还能爱上披着这身官服的你?如果我们算上卡鲁日为了生育“大力出奇迹”式的行房 , 两位男性都对女性完成了实质上的经济掠夺和肉体剥削 , 并没有高下 。
在两位男性眼中 , 玛格丽特其实是男性社会中两种理想的女性形象 , 其一是妇唱夫随的贤妻良母 , 其二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 。 两位男性的应对方式其实是两性关系中容易陷入的两种误区 , 一方是忠诚专一、默默付出 , 却也乾纲独断、不解风情;另一方是风流倜傥、手眼通天 , 不过附庸风雅 , 口蜜腹剑 。 前一种是婚姻体制和生育责任的制度性束缚 , 后一种则是欲望凝视和露水情缘的空口许诺 , 女性在形象和身体之外的具体存在始终被掩盖 。 导演为了女主角加上了识字这个中世纪罕见的技能 , 可在谈婚论嫁时重要的不过是能否生儿育女 。 可即便勒格里斯自诩文艺 , 实际上没有读出玛格丽特的冷淡 , 就像所有施害者永远读不懂对方的No一样 。 他一开始搭讪时列举的叙事诗《玫瑰传奇》包裹着浓浓的挑逗暗示 , 而玛格丽特回敬的圆桌骑士帕西瓦尔 , 却在寻找圣杯的过程中抵抗了色欲的诱惑 。 在中世纪典型的骑士与有夫之妇的爱情模式中 , 爱是单方面的追求 , 而女性只需要扮演缄默的欲望对象 , 所以勒格里斯并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 。 他在霸王硬上弓前那句“如果你跑那么我会追”沿用的就是在酒后聚会上猎艳的说辞 , 足见在勒格里斯之流的文青眼中 , “女神”只是妓女的别称 。
当然 , 本片的女性主义表达并不难察觉 , 再迟钝的观众也不可能在决斗前夜玛格丽特怀抱幼子那段陈述女性生存现状的独白中略过这一点 。 然而 , 相对这样直来直去的宣教 , 本片真正高超的批判其实是在对案发现场的两次拍摄上 。 如前文所述 , 在两人各自的回述中 , 除了视角的变换 , 两人的形象甚至动作都并无二致 , 勒格里斯始终软硬兼施 , 玛格丽特也始终不卑不亢 , 不会像《罗生门》中的女性角色那样在纯洁和蛇蝎之间摆荡 。 从示爱、炫富到示威、施暴 , 整个过程并没有明显的冲突升级 , 因为弱者眼中的强暴可能就是强者眼中的默许 。 在影像上 , 一次侵略行为既没有春宫异梦般的浓烈色欲 , 也没有暗影或配乐去渲染女性的悲怆 。 突然、生硬、短促 , 不去渲染一次施暴的仪式感或侵入感 , 才能凸显出这种性犯罪在特定时空下的稀松平常 。 这不再是一桩中世纪的风流故事 , 平实的影像在表意上反而远胜于卡鲁日母亲画蛇添足地斥责女主角的“反向Me Too”(恶趣味的剧情设置 , 只要权力关系置换 , Me Too完全可以用来弹压权利诉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