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her|有大姐的人(随笔)

mother|有大姐的人(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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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中国 供图
“小妹 , 你们这一届师范生终于分配了 。 ”
我本来对分配这件事已不抱任何希望 , 毕竟已经像等待戈多一样等待了十年还多 。 但听到手机那端大姐喜极而泣的颤抖声音 , 我的眼眶顿时热了 。 她对我的事那么上心 , 比我本人还要多操几分心 。
人一出生 , 便有了时代的烙印 , 家的痕迹 , 无论走到哪里 , 都刻在骨头里 。 大姐 , 长我几岁 , 因为是长女 , 家中大小事务 , 是非她不可的 , 并且要有顾全大局、牺牲小我的精神 。
我们姊妹几个接二连三地出生 , 几乎压垮父母的双肩 , 而大姐的懂事能干 , 委实为父母分担了很多 。 小学毕业那会儿 , 大姐就学会了织毛衣 , 纳鞋底 , 做饭 , 地里农活 , 几乎没有不会的 。 作为一个有大姐的人 , 这些 , 多是我的短板 。
早晨起床时间到了 , 我们几个小的都是三下五除二就在地上活蹦乱跳了 。 大姐揉着惺忪的双眼 , 总要在床上坐个十分钟 。 母亲一批“家中的老大 , 磨磨唧唧 , 像个什么样子 , 怎么带头?”我们几个便跟风 , 说她“肉” , 她不得已起床 , 一起床 , 洗洗刷刷 , 收拾碗筷 , 按着自己的节奏 , 做不完的事 。
小时候的我像个刺儿头 , 能吩咐得动我的只有父亲和母亲 , 大姐根本不管用 , 跟二姐拼拳头从来是当仁不让 。 搭伴做事 , 谁愿意选一个比谁都有主意的人?不用想 , 两位姐姐当然都比较倾心于小妹楠楠 。 在我家 , 家风一向是大让小 。 二姐选了小妹 , 大姐便不得不选我了 。 小的不听大的 , 还老指手画脚 , 能不闹心?她气急了才会说一句“烦人得很” 。
有一次 , 轮到我跟大姐做午饭 , 她做卤面 , 我烧地锅 。 面条蒸在箅子上 , 大姐忙别的了 。 我的伙伴喊我玩 , 贪玩的我呀 , 二话不说 , 塞了一膛柴火 , 就跑了 。 等我饿得肚子咕咕叫回到家时 , 却发现大姐一边哭一边洗箅子和蒸布 , 黑色的面条倒在了鸡食盆里 。 箅子是黑色的 , 连白色的蒸布也变成了黑色的 , 还散发着烧焦的浓郁气味 。 因为我一个人 , 一家人都不能按时吃上饭 , 还把“合作伙伴”急哭了 , 我羞愧极了 。 大姐见我杵在跟前一言不发 , 便说了一句 , “准备柴火 , 烧锅去 。 ”
她很少耍老大的威风 , 还给我们诸多包容 。 而我们小的 , 在她面前 , 老爱刀子嘴 , 伤她的心 。
一天中午 , 她让我帮她晾衣服 , 讨厌被人支使的我不知吃错了药还是一定要“众叛亲离”才甘心 , 竟然对一向宽厚的大姐说了一句“我景着你呢” , 大姐顿时愣住了 , 她对我那么好 , 我说话竟然不经大脑 , 而泼出去的水 , 收不回来了 , 自尊心要强的我也不容许自己示弱 。 她转身走向屋里 ,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 红着眼眶的她已经拿着剪刀 , 咔嚓咔嚓 , 把她新给我织的毛背心从肩膀处剪开 。 我顿时傻了眼 , 这毕竟是我最喜欢的独属于我的毛背心呀 。 可只呆愣了两秒 , 便硬着嘴说了一句“谁稀罕” , 脱掉塞在她怀里 。 她气得一扭身走掉了 。 我木然地扭过身 , 走向高高的平房顶 , 望着路上人来人往 , 模模糊糊 , 什么也看不清 , 憋着一口气 , 泪水终究还是掉下来了 。
怎么能那样对待大姐呢?那份幸福还历历在目啊 。
那个秋天的上午 , 美得如宫崎骏的画面 , 却见大姐拿着一股淡紫色的毛线 , 色泽真是美极了 , 我被吸引过去 , 殷勤地问:“大姐 , 这么好看的毛线 , 织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