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记！古今传奇：古镜记( 三 ) 史进|林冲

大业十年,王度的弟弟王绩,从六合县县丞任上辞职回家,打算游览名山大川。王绩说: “我如今要抛弃功名富贵,隐居在深山穷谷之中,希望哥哥把镜子送给我。”王度说: “我对于你,什么东西也不会吝惜的。”于是把镜子交与王绩。王绩得到了镜子,立刻就走,也没有说到哪里去。
三年之后，王绩才回到长安,把古镜交还王度,对他说，“这镜子真是宝物。我去游嵩山少室峰,坐在玉坛上。后来天快暗了,我经过一处险峻的山岩。那边有一石室,可以容纳三五个人,我便住在里边。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二更过后,忽然有两人到来。一个面貌像胡人，胡须眉毛都是白的,很瘦,自称‘山公’；一个面孔宽阔,长眉毛,又黑又矮,自称‘毛生’。他们问我，你是谁?怎么住到这里来?我说是个游山玩景的人。两人便坐下来,与我谈了好一会儿，他们谈吐中有些怪诞不经的议论。我疑心他们是精怪，偷偷地伸手到背后,打开匣子,把古镜取出。镜子光芒一射出来,两个人都‘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矮的变成乌龟,瘦的变成猴子。”
“我游江南的时候,从广陵渡江。忽然江面上乌云密布,风狂浪涌。摇船的人吓得面如土色,恐怕要翻船。我拿了古镜上船,镜子的光照到江中,几步之内,江水清可见底。四面八方的风云都收敛起来,波浪也平静了。一会儿工夫,就渡过长江。”
“我再往豫章游览,遇见一个道士,名叫许藏秘，据说是许旌阳第七代孙子。他念动咒语,能够赤脚立在尖刀上,或踏在烈火上。我与他谈到妖魔鬼怪的时候,他说丰城县仓场监督李敬慎家中,有三个女儿,生了一种怪病,大家都不识得。请我去医治,李敬慎很恭敬地招待我,我问起他女儿患病的事。敬慎说，三个女儿一同住在客堂后面小房间里，每天傍晚,女儿们便浓妆艳抹,穿上华丽的衣裳。夜晚我经常听见她们在黑暗中与人谈笑。直到天明,方才安睡。如果没有人去唤她们,便不会醒来。三个人都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连饭都吃不下。我也曾禁止她们,不许梳妆打扮。她们便吵着要上吊投井,真是无可奈何。”
“我对李敬慎说，你带我去看一看,她们的房间在哪里。这房间东面有窗。我恐怕她们把房门关得很系一时不容易打开,所以在白天先砍断了窗上的四根窗格子,用别的东西给撑起来,使它还是和平常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到了晚上,李敬慎来禀告，她们已经梳妆打扮,回到房里去了。到了一更天,我偷偷地去听她们果然在与人谈笑。便把白天换上的窗格子拔掉,拿了镜子,跳进房去,向四周一照。那三个女子齐声叫起来道，把我们的丈夫杀死了。”
“开头什么也没有看见。把镜子挂到天明,才见房里有一只黄鼠狼,从头至尾,长一尺三四寸。身上没有毛,也没有牙齿。又有一只老鼠,也没有毛和牙齿,身体很肥大,大约重五斤左右。还有一只壁虎,和人的手臂一样长,身上有鳞甲,五色斑斓,头上有两只角长约半寸,尾巴长五寸多。这三样东西,都死在靠墙壁的一个洞前。从此以后,三个女子的怪病都好了。”
“后来我往庐山寻访得道的仙人,在山上呆了几个月,有时住在树林里,有时露宿草丛中。虎豹豺狼,不断地来来往往，只要拿古镜一照,它们都逃走了。庐山有个隐士,名叫苏宾,是个很有学识的人,精通《易经》,能知过去未来。他对我说，凡是天下通灵的宝物,都不肯久留世上。如今天下大乱,他乡不可以久居。好在这面镜子还在你的手里,可以保护你,快些回转家乡去吧。”
“听了他的话,我即日北行。一天，晚上梦见古镜对我说，承蒙令兄优待,如今要离开人世,往远处去了。我想与令兄一别,请你早日到长安去吧。我梦中答应了它。今天见了哥哥,我总算没有违背诺言，恐怕这件通灵的宝物,终究也不是哥哥所能保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