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一生献给文学的人

知道何申是40年前的事了 。
因为喜欢散文 , 当年又当通讯员 , 负责报纸收发 , 我常看1980年代的《承德群众报》副刊 , 读了很多何兴身写山乡的散文 , 特别喜欢 。 那时我不知道何兴身是谁 。
1990年代初我去一朋友家串门 , 聊最近看了什么书 , 他爱人拿出一本《中篇小说选刊》 , 问我:知道何申吗?他可是原汁原味写承德山乡的 。 我接过选刊一看 , 是《乡镇干部》 , 里边的乡镇就在我身边 , 人物杜满仓、支秀杰我基本熟悉 , 说的话也都是塞北土话 , 感觉特别亲切 。 但我不知何申是谁 , 也不知他在哪儿工作 。
1996年 , 我回衡水老家过年 , 在北京站等车时 , 从报摊上看到一本《小说选刊》 , 头条就是何申的《年前年后》 , 我像见到老“朋友”一样 , 赶紧买下 , 在候车室聚精会神读的时候 , 还险些误了行程 。 返承后我写了《老百姓的歌手》 , 发在《承德日报·热河周末》 , 责编赵汉夫告诉我 , 《年前年后》是他们社长的作品 , 本名何兴身 。 当时我更感兴趣的是 , 他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山乡趣事呢?
我与何申见面闲聊是他辞去社长之后 。 其间 , 最让我感动的是:2006年 , 我由平房搬到楼房 。 通话时我告诉他 , 正在装修楼房 。 他说那我送你什么呢?我知道他毛笔字好 , 曾几次想要他的字 , 话到嘴边都没敢说 。 这次他很主动 , 我说你就送我一幅字吧 。 不久 , 他就寄来李清照的《一剪梅》 , 这字现仍在客厅挂着 , 印象深刻 。
我喝酒过敏 , 很少在外面聚餐 。 何申喜欢往乡下跑 , 也常来我居住的小城 。 闲聊时他说 , 他的那些作品都是跑山乡跑出来的 。 我在小城跟何申聚餐 , 都是别人请他 , 他打电话叫上我 。 一次是他和市文化局长刘俭来小城 , 是承德一个针纺集团接待的 。 推杯换盏之间 , 我发现他一直在引导话题 , 目的是搜集针纺写作素材 。 一次是他和作家刘玉良来 , 邀我和几个文友聚餐 , 他也鼓励大家讲身边趣事 。 对他这种随时随地搜集素材的习惯 , 我赞不绝口 。 他嘿嘿一笑 。
2015年 , 拙著《文心书事》出版前 , 责编嘱我找人写书名 。 我在微信里跟何申一说 , 他马上写好寄给了我 。 出版时未采用 , 我很难堪 , 更不知怎么跟他交代 。 书出来我送过去 , 跟他讲了题写书名不用的真相 。 他没有怪我 , 还安慰了我几句 , 感觉很温暖 。
何申刚去世那段日子 , 不管谁提他我都眼泪转圈 。 也有编辑约我写文章怀念他 , 可我几次拿笔 , 都冷静不下来 , 更不知怎么写 。 但内心却有一个念头 , 与其写文章怀念 , 不如为他做点实事 。 沉思良久 , 我开始梳理他发在《今晚报》的文章 , 在现有的数据中 , 选出了77篇 , 编成一本小书 。
在编辑的过程中 , 我结合何申的文章、出版的书 , 默默巡视了他的工作、学习、生活和创作道路 。 他1951年1月9日出生 。 1969年18岁的时候 , 他响应号召 , 到塞北青龙山乡插队 。 插队的五年中 , 他当过社员、小组长、小队长、公社通讯员 , 帮县知青办写过材料 , 与那里的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 1973年恢复高考 , 他以“工农兵学员”身份 , 考入河北大学中文系 , 学习三年 , 1976年毕业分配到承德地区“五七”干校当哲学教员 。 在干校 , 他借助资料室的藏书 , 偷偷读了很多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 , 奠定了他从事文学创作的基础 。 调地区文化局后 , 他由科员干起 , 直到地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 同时开始文学创作 。 1982年 , 他创作的短篇小说《晚霞染红青杏沟》 , 在《河北日报·布谷》发表 , 接着中篇小说《云雾缠绕铁塔》在《小说家》发表 。 从此他的创作一发而不可收 。 在文化局工作时 , 他主动请缨下乡 。 下乡都是“吃派饭” 。 “吃派饭” , 就是坐在老乡炕头上边吃边聊 。 “吃派饭”使他成了山乡人的朋友 , 他们有大事小情都愿意跟他讲 。 他体察到了山乡贫困与疾苦的原因 , 以及对新生活的向往 , 加上他插队五年的农民经历 , 他的作品使我感觉有股强烈的悲悯、忧患和民本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