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利别里&一条大河在他的身躯里呼吸吐纳,让冬夜渐暖 | 孙小宁( 三 )


这条河最终的目的地是鄂霍次克海。远方的阿穆尔河我至今无缘得见,终点却嵌在我有段日本的旅程当中。2017年,我和同道友人所乘的车辆,曾行驶于它的左右两岸,地点是北海道的道东知床。此行之前,虽然也做过攻略,但当道路上的标牌上用片假名标示的“鄂霍次克海”被我拼出,我还是震撼莫名。而知床的定义又是:日本最北端能看到流冰的地方。我们去的季节是年末,有些惊心动魄的景象还无法得见。但同行的翻译是见过的,她给我看她有年2月在这里拍下的视频,但见海面涌动着无数流冰,几近于我在南极所看到那般壮阔。转而回到这本书中,我又看到一群人在欣赏相似的景象……
自然如此的广泛相连,老人的心中,当也是有一个自然联起来的世界。尤其当我读到,他在议及异国的新年中,人们为聚在一棵装饰好的树下过年夜而伐倒一棵80米高的枞树时,我同样能体味,阿穆尔河周边,一些树被无缘无故伐倒时的他的心痛。人类各种欠考虑的行为,有可能是出于人类中心主义者的自私,也可能是因为久居都市,与自然隔膜日久的淡漠无感。
只有他这样时时面对自然的人,才保持着这种近乎同一的敏感。他同时还知道,停止捕猎白鲸,对于修复大海内循环的意义。自然本身所存在的训诫,他用“诺亚方舟”篇章名来彰显,这本身就是警醒。而“诺亚方舟”这部分文字,无疑是对阿穆尔河最深入细致的考察记录。仅一把刀在狗鱼肚子完成了它的漂流这段,我就在朋友圈晒过几次,其实是在表达我对自然本身之传奇无以复加的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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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利别里找到第一棵人参时跪地祷告
——他的自画像
出生于1917,逝世于2011年。老人最终活了九十四岁。熟悉二十世纪历史的人,都能从这个时间跨度上,想象出爱伦堡所谓“人、岁月、生活”的三种印记。我想他同样也有。只是,与其他俄罗斯作家不同,他并没有将更多社会、家庭内容放诸文字。一个人真就如此单纯而恬然地度过了一生,我相信这不是人生的实相,但是化复杂为单纯,又像是大自然作用于他的生命奇效。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值得羡慕的人生。一个人找到了永恒的寄托,并还能把这种热爱表达出来。这就相当于拥抱住了幸福——“幸福”,倒确是这本书中老人反复思索的字眼。“幸福各不相同,可以分成一定的阶段。如同昼夜划分一样。如果,在一定时候,在允许范围内,在不被灾难干扰的情况下,一个人能遵循命中注定的一切,那么可以认为这个人是幸福的。”回味书中这段话,我们不妨说,被限定的幸福,也可以是无限的。
别忘了,他同时还是画家。还能用画画的方式,为自然完成一幅肖像。文字所不能传达的情感意象,可以在此尽做补偿。这种幸福感,纯码字的人虽不能完全尽会,但也能捕捉一二。这就相当于,我们对自己最亲的人所怀的心愿一般——无论怎样,都想为它在时间长河中留下印记。
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科利别里,这里留下这位作家完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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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有一天,我能站到阿穆尔河岸边,在它真实的流动中,再次回想阅读当中它带给我的刹那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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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利别里的速写

作者:孙小宁
编辑:钱雨彤
责任编辑:舒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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