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了问号或惊叹号 , 楼窗里又传出来欢呼混合着打口哨的声音 , 大概是外国队又踢进了一个球 。 他凑近楼口 , 仔细察看了一下楼口上面的字迹 , 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地方 。 但他不放心 , 站在楼口等候一个过往的人 , 好再打听一下 , 同时怪不好意思 。
他临走以前 , 那个边远的地方的一位他很熟悉也很尊重的领导同志找了他去 , 交给他一封信 , 让他去到大城市去找一个什么公司的领导人 。 “我们是老战友” , 当地的陈杲所熟悉的领导同志说 , “我信上已经写了 , 咱们机关的唯一的一辆上海牌小卧车坏了 , 管理人员和驾驶员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 , 看来本省是修不好的了 , 缺几个关键性的部件 。 我这个老战友是主管汽车修配行业的 , 早就向我打过保票 , 说是‘修车的事包在我身上’ , 你去找找他 , 联系好了拍一个电报来……”
就是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事 。 找一个私人 , 一个老友 , 一个有职有权的领导 , 为另一个有职有权、在当地可以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领导所属单位修理一辆属于国家所有的小汽车 。 没有理由拒绝这位老同志的委托 , 而懂得羊腿的重要性的陈杲也就不对带信找人的必要性发生怀疑 。 顺便为当地办点事当然是他应尽的义务 , 但是 , 接受这个任务以后总觉得好像是穿上了一双不合脚的鞋 , 或是穿上一条裤子结果发现两条裤腿的颜色不一样 。
边远的小镇的同志似乎“洞察”了他的心理 , 所以他刚到大城市不久就接连收到了来自小镇的电报 , 催他快点去讨个结果 。 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个人 。 反正我从来也没坐过那辆上海牌 , 今后也不会坐 。 他鼓励着自己 , 经过了街灯如川的大路 , 离开了明亮如舞台的终点站和热情的乘客 , 绕来绕去 , 掉到沟里又爬出来 , 一身土 , 一脚泥 , 来到了 。
终于从两个孩子口里证明了楼号和门号的无误 , 然后他快步走到了四楼 , 找对了门 , 先平静了一下 , 调匀呼吸 , 然后尽可能轻柔地、文明地然而又是足够响亮地敲响了门 。
没有动静 , 然而门内似乎有点声音传出来 , 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 好像有音乐 , 于是他摒弃了方才刹那间“哟 , 没在家”的既丧气而又庆幸的侥幸心理 , 坚决地再把门敲了一次 。
三次敲门之后 , 咚咚咚传来了脚步声 , 吱吜 , 旋转暗锁 , 光当 , 门打开了 , 是一个头发蓬乱的小伙子 , 上身光光的 , 大腿光光的 , 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布裤衩和一双海绵拖鞋 , 他的肌肉和皮肤闪着光 。 “找谁?”他问 , 口气里有一些不耐烦 。
“我找×××同志” , 陈杲按照信封上的名字说道 。 “他不在 , ”小伙子转身就要关门 , 陈杲向前迈了一步 , 用这个大城市的最标准的口语发音和最礼貌的词句作了自我介绍 , 然后问道:“您是不是×××同志家里的人 , (估计是×××的儿子 , 其实对这样一个晚辈完全不必用‘您’)您能不能听我说一说我的事情并转达给×××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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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看不到小伙子的表情 , 但凭直觉可以感到他皱了一下眉 , 迟疑了一下 , “来吧” , 他转身就走 , 并不招呼客人 , 那样子好像通知病人去拔牙的口腔医院的护士 。
陈杲跟着他走去 。 小伙子的脚步声——咚、咚、咚 。 陈杲脚步声——嚓、嚓、嚓 。 黑咕洞洞的过道 。 左一个门 , 右一个门 , 过了好几个门 。 一个门里原来还有那么多门 。 有一个门被拉开了 , 柔和的光线 , 柔媚的歌声 , 柔热的酒气传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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