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书写儿童视角下的火热现实主义生活图景( 二 )


日常生活取材,因为少年儿童的生活环境有限,往往容易流于表面和琐碎。同时,要把日常生活写得摇曳动人并非易事,与现实超短的审美距离,让作品很容易就写成了流水账。日常生活要展现社会生活图景和浓厚的生活气息,要写出普通人家有滋有味的生活,虽信手拈来,却精致耐读,这考验着作家的功力。该作的细节描写非常具有生活气息,展现了一家三代人的日常,从校园生活的种种细节,到邻里之间的人情往来,甚至于餐桌上的各式家常菜,作家信手拈来、举重若轻,将一幅幅生活景致描绘得绘声绘色,氤氲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童年是徐玲作品叙述的一大亮点。对童年细致入微的书写,对童年形态丝丝入扣的体察,是徐玲作品赢得少年儿童读者喜爱的重要原因。儿童视角意味着对成人理性和经验的疏离,其背后是书写者对社会文化不同角度的独特认知方式。以儿童视角构建的文本,是从儿童的心理出发描述对外在世界的感知。书写父亲社区工作的不如意,成人文学可能会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而儿童文学,就是从儿童视角出发的一种“举重若轻”——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一种沉重感又慢慢爬上心头。
儿童是感性的缺乏经验的群体,他们的语言方式是描述性的、具体的、感官式的,在儿童的思维中,事情因为缺乏逻辑判断而变得直白具体。很多人以此认为儿童文学简单,但恐怕未必。因为儿童文学所呈现的,必须是儿童的思维模式和语言方式。儿童以本能的判断和感受来认知周围的世界和人生,而不是像成人文学一样,以价值判断和经验的累积来书写故事与人生。这种叙述方式造成了儿童文学的纯净本质,也是儿童文学的价值归属之一。事实上,这种异于成人视角的儿童视角的特殊性,反而缓解了成人视角叙事的焦虑——从另一视角来书写火热的社会现实,在相同的题材上就取得了突破的可能。
该作的叙事特质是关注主人公内在的心理流动,将描述对象向主体的内心、感受与判断转移,让书写近距离现实日常的作品更显饱满。男孩李牧远的心情“树洞”,一棵香橼树下,埋着一块摔碎的手表、五个馄饨、一只号嘴、一根黄瓜、一把豌豆,还有一封写给自己的信,都代表着男孩某一段难以排遣的往事,他在微妙的心理变化中实现精神成长。同时,该著从小家庭跨越到社会,更有对儿童内心世界复杂性的揭示。作品抓住了儿童微妙的心理变化,塑造出了人物的纠结与反复。比如,对父亲从机关调到社区工作,“我”刚开始觉得“丢人”,怀疑父亲是犯了错误,“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经历了一系列的风波后,心疼父亲的辛劳,痛恨父亲的工作得罪人,体会到父亲工作千丝万缕的不易,再注意到社区一天一天的变化,开始为父亲的工作而骄傲——所有的情绪在父亲劳累倒下的那一瞬间达到顶点,委屈后悔内疚害怕,孩子心理上的狂风骤飓被作家描绘得丝丝入扣。
并非所有的成长小说都必须按照“天真-诱惑-出走-考验-顿悟-认识人生和自我”的模式进行叙述,但顿悟是体现成长的关键所在。这个顿悟,在该作中就是“我”得知父亲倒下的那一瞬间。“某种切肤之痛的事件”也隐喻着某种“心理仪式”,它对少年儿童的成长起到某种本质上的改变,也是少年儿童从一个状态向另一状态跃升的标志。
同时,该作的人物塑造更富于层次性,克服了单一化带来的人物塑造的粗糙感。儿童是天使也是恶魔,他们不是单一的“性善”者,也不是顽劣到底的小恶魔,作者所塑造的儿童形象是饱满的“圆形人物”。男孩的精神成长,在各种关系的交集中实现着复杂而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