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蔚蓝的远山与金黄的稻束,诗人林莽眼中的郑敏先生( 三 )


在停笔二十年的这次聚会之后 , 郑敏先生以一首《诗啊 , 我又找到了你》回归了久别的诗坛 , 并一发而不可收 。
郑敏先生很少谈起这些往事 , 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偶尔的聚会中 , 她总是在谈自己最关心的那些诗歌的问题 。 谈到关于九叶的诗人群体 , 她很认真地纠正人们将他们九位诗人称之为一个流派 。 我很理解她的用心 , 现在许多的青年诗人急于自我命名 , 忘记了流派是应该由共同的组织、共同的诗学纲领、代表性作品和代表性的诗人构成的 。 《九叶集》的诗人们许多出自西南联大 , 他们无疑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一批最优秀的青年诗人 , 他们各有自己对诗歌的贡献 , 他们只是一批优秀诗人的集合 , 但的确不是一个诗歌流派 。
研究与创作同时兼备的诗歌大家
在一首题为《写给‘九叶集’的老师们》的诗中 , 我这样写到:“有一束思想/穿越历史/漫长的已不是时间/而是我们的期待//群鸟远涉重洋/从一种文字化作今天的花香飘散/这时我看见/你们推开一扇窗子/目光宁静/使人想起秋天收获日的田野/思想也蜿蜒流过/犁开冻土的荒原/把绿色呈现出来……”这是我刚刚读完《九叶集》时写下的一首很不成熟的模仿之作 , 其中很多句子是出自郑敏先生的《金黄的稻束》 。
《九叶集》是一本对我影响很大的诗集 , 记得当时我买了几本送给周围的诗人和诗歌爱好者 。 其中郑敏先生的诗给了我很多的教益 。
1983年 , 我在杂志上读到郑先生有关诗歌内在结构的文章 , 特意到她家里请教 , 她送给了一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英美诗歌戏剧研究》 , 这本书这些年一直伴随着我 , 因为经常翻阅 , 它蓝绿色的封面已经有些破损了 。
我读过郑敏先生的许多篇文章和诗 , 八十岁的高龄依旧笔耕不缀 , 每年都有很有价值的理论和诗歌呈现给诗坛 。 到现在为止郑先生已出版了诗集多种 , 还发表了许多的诗歌理论文章 。 她一直关心着中国新诗的发展 , 因为年龄的原因 , 她已经很少出门 , 我们经常在电话里讨论诗歌的问题与现状 。 有时候她听到一些人对她看法的议论 , 就非常认真地和我讨论 , 我时常劝她不要在乎人们说些什么 , 建议她有什么想法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写 。 但她对任何一个会议和诗坛上的风吹草动都很关注 , 有时因为她批评的尖锐 , 引得一些人不高兴 , 对青年诗人的作品也同样是十分严肃的 , 因为她关心的是中国新诗的发展 。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次关于新诗有没有传统的论争 。 那是源于一次郑先生和吴思敬教授的谈话 , 他们从不同的角度谈了对中国新诗的看法 , 郑先生认为中国新诗历史很短 , 需要研究的问题还很多 , 我们的新诗还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传统 。 但郑先生一片苦心 , 却被一些人批评为否定中国新诗几十年的成就 。 许多只关心自己的人 , 许多没有艺术大视野的人是无法理解郑敏先生的胸怀与抱负的 。
在中国的新诗界 , 我们的确需要多一些像郑敏先生这样的诗人和批评家 。 她总让我感到 , 她就是中国新诗坛上的一束金黄的稻束 , 在“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静默 。 静默 。 历史也不过是/脚下一条流去的小河” 。 她的心中永远有满月的清辉和蔚蓝的远山 。
红星新闻采访人员 曾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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