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列奥·施特劳斯:现代人掉进了柏拉图洞穴之下的洞穴( 四 )


政治&列奥·施特劳斯:现代人掉进了柏拉图洞穴之下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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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苏格拉底》(1971)剧照。
这些意见——施特劳斯称它们构成了“自然意识”或“前哲学的意识”——塑造了道德的视野,政治哲学的基本概念和基本范畴由这一视野产生,而根据这一视野也能够检查这些概念与范畴。正如施特劳斯所呈现的那样,古典政治哲学同政治生活直接相关,而所有之后的哲学都相当于对这一传统的修正,并因此只能间接地体验它们的世界,也就是说相当于透过一块玻璃在暗中看世界。自然经验透过哲学传统被进一步地扭曲了,而哲学传统在不同的时期与神学、科学交织,以及在近期则是与历史交织在一起。于是,我们如今是透过一个由各种概念组成的棱镜来体验世界,而这一棱镜阻碍我们到达哲学与城邦相对(vis-à-vis)的——冒昧借用约翰·罗尔斯的表述——“原初位置”。
施特劳斯寻求通过柏拉图关于洞穴的著名隐喻来解释哲学的自然状况。施特劳斯认为,柏拉图的洞穴并不仅是一种黑暗和迷信的状态。它代表了日常生活的自然视野,代表了我们都在其中生活和行动的世界。洞穴中的“囚徒”——柏拉图认为关于经验仍旧存在某些原始的前哲学基础的观念,源自胡塞尔(Husserl)同“生活世界”有关的观念,但其仍旧未在施特劳斯这儿完全地理论化。
他们就是如此——被互相束缚,并且只能够看见投射到墙上的头像,而火在他们身后燃烧。苏格拉底称,这些人——消极且迷醉——“跟我们一样”。这一隐喻类似于现代的电影院或电视荧幕,观察者在其中消极地接受自己眼前看到的图像,却永远不被允许去看产生这些图像的原因。这些图像反过来又受“傀儡操纵师”控制,后者只允许洞穴里的居民看到自己允许他们看到的东西。傀儡操纵师首先是城邦的立法者,是城邦的创建者、政治家和立法者,是带来关于正义的法律和法典的人。与他们并列的则是诗人、神话作者、历史学家和艺术家;而在他们之下的则是匠人、建筑师、城市规划者和设计师。所有这些匠人都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来装饰构成政治生活的各式各样的洞穴。
我们所处情况的新颖之处——也是施特劳斯在使用洞穴隐喻时的原创性所在——是我们不再居住在柏拉图的洞穴之中,而是为自己在天然的洞穴之下挖了一个洞穴,这个人造洞穴为追求哲学制造了进一步的阻碍。这就仿佛是:
人们有可能变得十分害怕上升到有阳光的地方,并且很想使得自己的任何后代都不可能实现这一上升。于是他们就在他们出生的洞穴下方挖一个深坑,并退入这一深坑里。如果某个后代想要上升到有阳光的地方,他就必须首先到达与自然洞穴平行的高度,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发明新的、彻底人工的工具,而生活在自然洞穴中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工具,这一工具对他们来说也毫无必要。如果这人固执地认为,通过发明新工具,他已经超越了他的穴居祖先,那么他就是一个傻瓜,就永远不可能见到阳光,将会失去对太阳的最后一点记忆。
造成这个新坑、这个洞穴之下的洞穴的原因是什么?
政治&列奥·施特劳斯:现代人掉进了柏拉图洞穴之下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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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斯影像。
实证主义的局限
对于造成这一全新且前所未有的状况的原因,施特劳斯追溯至现代哲学本身所经历的错误路径,以及其“孪生姐妹”科学和历史所经历的错误路径。
必须要说的是,他并不反对科学和历史本身。他反对的是将科学和历史转变成两种以实证主义和历史主义之名展开的伪哲学,而这构成了恢复哲学的最大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