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当代散文||抹不去的记忆( 二 )


二叔与二婶共育有两男两女,还有我二奶奶也由独子的他赡养,加上二婶的外婆(二婶只有姊妹俩),二叔夫妇俩的工资要养活包括他俩在内的八个人,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那个年代的工作人员必须紧跟形势,必须认真工作,谁也不敢在工作之余从事第二产业或捞取什么灰色收入。沙漠里没有花花草草,太大的生存压力谁能成就什么事业?做事业之人,都巴不得有个宽松环境,心理上无压力,心态平和,思维才能开阔,才有可能开拓、创新。无奈,八个人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太多的琐事牵扯着二叔的精力,束缚着他创造的翅膀。
三婶$当代散文||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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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与真情一样都是动词,都需要人去无条件付出,所以,亲情与真情一样是金钱买也买不到的。在做事与做人之间,二叔先选择了做人。只有先把人做好了,尽了人子与人父之责,然后才好安安心心做事,想到这,真为像我儿子一样的独生子女们忧心忡忡:二孩政策已放开,当我们这代人都老了,他们的生存压力也不小,他们能使自己的事业有所创造与创新?
二叔曾在给我的信中感叹自己倘能多挤点时间。差不多就有了自己的书体。其实,生活中的他是成功的——夫妇俩养活了一家八口人,,尽了人子、人父之责。成与败是功利社会的看法。尤其是在他那个时代,多少人都“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有多少人成就了名山事业?历朝历代,又有多少布衣百姓名垂千秋呢?
人,不必太苛求自己,不必因小小的瑕疵而自责。想到这,我恍然明白:二叔并非在慨叹自己,他若真的慨叹自己又何必要与我说?他既告诉了我他的慨叹,分明是在警醒我——人,应有“无一事敢马虎,无一日敢懈怠”的精神。
二叔,我曾误解过你,但现今,我理解了你的苦心!谢谢二叔!
三婶
三婶生于苏北盐城的建湖,幼随父母到沪上经商便落脚上海读书。解放后,我大奶奶与大伯均在上海,三叔就转业到上海,在普陀区中山北路一所小学教书。其时三婶已任教那所学校。那时军人在全国都吃香,上海小姑娘心中择偶的第一标准便是军人。尽管我三叔文化不高,但还是被读过高中的三婶看中,他俩很快便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然而,好景总是不长。三叔因原服役于投诚部队而背黑锅,三婶因是知识分子被定为“右派”。更为不幸的是一向刚直的三叔因病加上怨气不得出,一病不起。尽管三婶为治三叔的病,一天曾花费那时的一百多元,无奈,抢救治疗无效,三叔还是卒于一九六八年。三叔病故后,三叔的骨灰三婶却没办法安置,扔进江海我大奶奶不同意,自己更不忍心,于是只好写信托我父亲带回老家安葬,让三叔魂归故里。而那时我的堂兄刚满十三岁,两个堂姐更年幼。三婶那时才三十多岁,容颜与学问都不赖,但三婶誓不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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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三个年幼的孩子要饭吃,要书读,病了要钱医,自己又被剥夺了工作和工资,日子怎么过?孩子们怎么办?三婶被逼无奈,一狠心,拜师学会了缝纫。白天挨斗,晚上给他人缝衣裁裤,就这样,硬将三个孩子拉扯大,还把三个孩子的书读了。三婶平反后第一次携子女回乡祭奠三叔时哭得泪人似的,像不知受了多少苦难多少痛苦多少委屈,一个劲地唤我三叔:“金凌啊金凌啊,我和孩子们来看你了。”再没半句其它言语。
我父亲生前常说,你三婶要在以前那是要立牌坊的。而我以为三婶在我心里是另一座丰碑——做人,就理应承担人应尽的责任,理应有爱与奉献的实际行动。这,或也就是人活着的意义,人生的意义。一个人,如果连人都做不好,还能做好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