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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福献 图片/来自网络
腊八的清晨,天刚麻麻亮,雀儿们还没有起床,四弟盼富就早早地醒来了。他顾不得天冷,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后,就催促着我娘,赶快起床。
“娘,我要吃枣米饭。”盼富跟在娘的屁股后头,死缠着不放。
“乖,咱们不吃枣米饭,娘给你做好喝的玉米糊糊。加糖,行不行?”娘的眼里噙着泪花,她哄劝着四弟。
盼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年关到了,家里又快断粮了,连玉米糊糊都要喝不上了,哪来什么枣米饭?
娘无可奈何地抹去了眼角溢出的泪花,她狠了狠心,从面缸里端出一瓢白面,那是她留着过年时包饺子用的。她一言不发,向村支书四毛家里走去。
片刻功夫,娘端着一碗大米,手里拿着一小袋红枣,喜滋滋地回到了家里。四弟止住哭声,蹲在灶前,帮娘生火做饭。
娘把煮好的枣米饭分在四个碗里,盼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吧嗒吧嗒”地咀嚼着,像是那头正在偷吃人参果的“猪”。
爹没有吃,娘也没有吃,我那时已经是个毛头小伙子了,看着爹娘没吃,我也就没动筷子。爹颤抖着双手,点燃了烟袋,我望着他吐出的烟圈发楞。四弟吃完了碗里的枣米饭,吧唧着嘴,他还没有吃够。娘把自己碗里的米分给了他一半,爹也把半碗米饭分给了他。我想把米饭给爹和娘,可他们不要,我红了眼圈,转过身去,抹去了眼里的泪花。
“爹,我想去东北,找大哥和二哥去,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口粮。”我扬起脸,哀切地恳求着。
爹的个子又瘦又小,村里人欺侮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梢瓜”,意思是瓜秧末梢上的瓜,自然要瘦小些。为了这个,我没少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架,尤其是二峰。二峰说我爹是“梢瓜”,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生气,反说他爹叫“八成”。他爹名叫大成,人很老实,村民们说他“八成”,意思是缺心眼儿,心眼儿只有八成。
二峰仗着他人高马大,一拳向我的心窝打来,我个头比他小,但人比他机灵多了,我往旁边一闪,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咬了一口,鲜血立刻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哭了起来!真没羞。孩子们哈哈地笑了起来,结局自然是二峰的娘找上门来,然后我娘把我臭骂一顿。不过,二峰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跟我动手了。
“不行,我还得让你上高中,考大学呢。”爹瞪起了眼,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心里却暗暗地拿定了主意。
傍晚,娘蒸了一锅玉米面窝头,馏了一锅子地瓜,这是我们家一周的粮食。我把窝头和地瓜装进了口袋,背上几件衣服,还偷走了娘藏在枕头里的10元钱,悄悄地离开了家。
四毛家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没有人,我动了歪心思——四毛新买了一辆“永久”自行车——我斜着身子,贴着墙根,钻进了院子里,顺手牵羊,推走了那辆“永久”车。他们一家人都在吃饭呢,竟没有人发现我。
我骑了一夜车,黎明时分,我到了济宁火车站,把自行车卖给了一个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路费总算是凑齐了,我上了火车,长吁了一口气。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到了东北。一下火车,望着这片肥得流油的黑土地,我的眼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三江平原,我终于来到了你的怀抱里!车站的出口处,大哥盼金、二哥盼银正在等我。
一个月后,我向大哥要了200元钱,汇给了四毛叔,还给他写了一封信,但没有落款。我在信中告诉他,我急着用钱,才“借”了他的自行车,只好请他再买一辆——我可不愿意在村里落个“贼”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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