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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杆菌|灰色马与苍白的骑士:“被遗忘的全球大流行”】(流感病房 , 1918 图源:IC Photo)
王羽晴/文
刀剑背后的瘟疫
“走向死亡的道路是布满痛苦的漫长路程;每经历一次新的恐怖 , 心就跳得更衰弱一点;每跨一步 , 骨头都不听使唤;脑子亲自进行艰苦的抵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障碍一个个倒下去;没有什么东西遮住眼睛 , 使人看不到那片灾难的景色和那里的犯罪现象 。 ”
美国作家凯瑟琳·安·波特在自传体小说《灰色马 , 灰色的骑手》中如此描述了感染1918年大流感的主人公米兰达对疾病的感知 。 这场湮没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史尘埃中的流感全球大流行 , 借由波特女士绝望压抑的笔触在文学作品中保留了一道侧影 。 书中主人公所提及的非裔美国人的一首圣歌“灰色马 , 灰色的骑手 , 已经带走了我的爱人……死神啊 , 留下一个唱歌人来哀悼” , 正是劳拉·斯宾尼《苍白的骑士》(Pale Rider)书名的出处——两本书的中译有所不同 , 针对英文语境中的“pale” , 前者译为“灰色” , 后者译作“苍白” 。 骑着灰色马的“死神”的意象其实源自《圣经·启示录》:“我就观看 , 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 , 名字叫作死 , 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 , 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 , 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 ”这名代表“死亡”的天启骑士 , 其名称“death”也有“(特殊的死亡方式)致命的疾病 , 瘟疫”之意 。 而刀剑与瘟疫恰在20世纪初叶给人类的历史凿下了深深的刻痕 , 1700万人在一战中死去 , 而这场大流感则造成了5亿人感染 , 近乎于当时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 。 据史料记载 , 从1918年3月4日第一例病例在美国堪萨斯州芬斯顿兵营中被发现 , 到1920年3月 , “西班牙流感”共造成了5000万到1亿人死亡 。 然而 , 不同于时时被纪念和被回忆的战争 , 人们对于这场曾被称为“被遗忘的全球大流行”的集体记忆仍处于形成与整合的过程中 。
相比于发生在部分地域且被及时记录的一战 , 1918年大流感的流行地域广阔、暴发时间集中 , 对于它的记述散见于各种建制尚不完善的医院病例档案、报刊新闻、政府文件与科研论文中 。 为了更加完整地呈现这一复杂事件的全貌 , 斯宾尼女士摒弃了线性叙事 , 采用了非洲历史学家特伦斯·伦格提出的叙事方法 , “先将事件描述出来 , 之后围绕着它反反复复地打转 , 再一次次地回到事件本身 , 使其逐渐扩展 , 同时加入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期许” , 从而展现了1918年大流感的发轫、经过、结果 , 以及对其产生影响的诸种复杂因素 , 以及自1990年代起 , 包括流行病学、病毒学、医学历史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在内的众多学科向其投射出的丰富理论视角 。 作者将这些彼此关联、通常隐没于远离大众的学术刊物中的研究成果汇聚一处 , 试图编织出人类对于“西班牙流感”的集体记忆 。
基于此 , 本文更倾向于将焦点集聚于现代医学与大流感遭遇的进路上 。 现代医学诞生于17世纪科学革命中的欧洲 , 采用科学的方法研究人体与疾病 。 而在那个技术手段有限、医学从业者培养体系不完善、学界对“流行性感冒病毒”一无所知的20世纪初叶 , 科学家与医务工作者如何与疾病共存、抗争 , 这场疫情又如何影响了现代医学的发展 , 注定是我们回顾医学史时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
流感与20世纪现代医学病毒学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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