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蝉$金蝉鸣炎夏居高声自远:古诗词中的咏蝉之作

□李学朴

蝉,在大自然里是很不起眼的小昆虫,但它却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以致历代以蝉为描写对象的作品迭出不穷。在《诗经》中,蝉称螓,《卫风·硕人》:螓首蛾眉;蜩,《豳风·七月》:五月鸣蜩;螗,《大雅·荡》:如蜩如螗。在《尔雅》中,有十一种叫法,分别是螂蜩、螗蜩、蜻蜻、茅蜩、蝒、马蜩、蜺、寒蜩等。扬雄的《方言》中,则又多出十种称呼,分别是蛉蛄,蟪蛄等。其他尚有胡蝉、蝘、蚱、蝉等。
翻检一下《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唐诗》《全宋词》等总集便知,那些篇中偶尔一两句写蝉的作品不仅俯拾即是,就是题作《蝉赋》《咏蝉》之类专以蝉作吟咏对象的篇什也不少。在古人看来,蝉的生活习性是栖居高枝,而不衔草木筑巢;弃秽饮露,而不以粒粟为食;高标孤处,无求少欲。因此,蝉一到文人的笔下,经过先贤的思想感情的化合和点染以至人格化后,就成了高尚人格的象征。




咏蝉$金蝉鸣炎夏居高声自远:古诗词中的咏蝉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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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咏蝉之作把蝉作为高尚人格的化身来讴歌,首先是赞其性情清洁。如,晋陆云《寒蝉赋》:“含气饮露则其清也。”晋傅玄《蝉赋》:“美兹蝉之纯洁兮,禀阴阳之微灵。”萧统《蝉赞》:“兹虫清絜,惟露是餐。”等等。可见,蝉餐风饮露,吸天地自然之精气,才在文人的笔下博得了“清洁”的美誉。其次,咏蝉之作常把蝉的不食黍稷、托身枝条的习性当作廉俭的美德称颂。《淮南子·附形训篇》:“蝉饮而不食”,蝉的这种习性就切合了古代儒家所标榜的“君子”形象。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其志浩,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在古人的眼中,蝉性高洁,入土重生,蜕变新生,这些外观特征都符合了古人追求洁身自好,追求永生、新生的朴素愿望。三国曹植《蝉赋》:“唯夫蝉之清素兮,潜厥类乎太阴。在盛阳之仲夏兮,始游豫乎芳林。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声皦皦而弥厉兮,似贞士之介心。内含和而弗食兮,与众物而无求。栖高枝而仰首兮,漱朝露之清流。”晋陆机《寒蝉赋·序》中更赋予其高尚君子的五德:“夫头上有緌,则其文也;含气饮露,则其清也;黍稷不食,则其廉也;处不巢居,则其俭也;应候守时,则其信也;加以冠冕,则其容也。君子则其操,可以事君,可以立身,岂非至德之虫哉!”蝉成了孤傲脱俗、高风亮节的君子之德的最好象征。
用蝉来表达愁思的诗作也不少,朋友之间的友谊,对故乡的思念,人生苦短的感慨,以及离忧别愁,都可以借蝉来表现。陆云:“思风居以翘竦,仰伫立而哀鸣;苦夫岁聿云暮,天上其凉,感运悲声,贫士含伤”;褚玠:“愁人兮易惊,静听兮伤情”;颜之推:“听秋蝉,蝉悲非一处”;卢思道:“听鸣蝉,此听悲无极”;李百药:“清心自饮露,哀响乍吟风”;雍陶:“高树蝉声入晚云,不唯愁我亦愁君。何时各得身无事,每到闻时似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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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蝉$金蝉鸣炎夏居高声自远:古诗词中的咏蝉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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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李商的五律《蝉》
蝉鸣与悲愁情绪的联系,也来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据晋崔豹《古今注》:“牛亨问曰:‘蝉名齐女者何?’答曰:‘齐王后忿而死,尸变为蝉,登庭树,嘒唳而鸣。王悔恨。故世名蝉曰齐女也。’”这里记的是汉代大儒董仲舒回答牛亨提出的“蝉为什么又称齐女”这个问题,讲出的一个典故。事情当然不一定是真的,但说明这个典故产生得很早,包含着一个女性的悲情故事。这里没有明说齐王后为什么“忿”,但显然不会是因为政治的原因,最有可能是情感方面的问题。能够想象的是,齐后是因为失宠,她怨恨齐王的薄情而致病,幽郁而死。如果是这样,难能成为一个典故。她死后变成了一只蝉,在树上不断发出悲鸣,向世人倾诉她心中的痛苦。于是,蝉就有了齐女的别称,同时它的鸣声也就被赋予悲切、哀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