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当代散文||家乡人往事( 三 )


奶奶!当代散文||家乡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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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
刚拿起笔,我便想起爷爷和奶奶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是不是不妥。因为他们在建国初期就已离婚了,并且只要撞到一起就又打又骂。原本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成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仇人。但我还是决定用这个题目,因为他们毕竟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我一直想写一部家史,我想那一定会有价值的,那具有传奇的经历中包含着太多辛酸的泪水和血滴。提起爷爷和奶奶,我便想起了莫言的小说《红高粱》,同样的年代,同样的背景。我的奶奶没有小说中的奶奶浪漫和大胆,我的奶奶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妇女,没文化,不识字。旧时妇女不取名,只有姓氏,奶奶连自己名字都没有,她有的是辛酸的经历和一肚子的苦水。
爷爷和奶奶结婚的时候只有十五、六岁,那时男女授受不亲,父母包办,在闹洞房之前俩人都没见过面。爷爷年轻时因识点字,当村里的文书。抗日战争爆发后,参加了游击队。奶奶先后生了六个孩子,爸爸排行第二。
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奶奶一人艰难地抚养着孩子。日本鬼子来了,爷爷随队伍转移了,奶奶说那是逃跑,把她和孩子全撇下。村里能逃得都逃了,逃不走的老人小孩和妇女全躲到麦田里,奶奶把脸用炉灰涂黑,为的是即使让日本鬼子抓到,看到一脸灰土,看不出模样,兴许会逃过一劫。那时只有大大和爸爸,为了躲过日本鬼子的扫荡,奶奶带着孩子要在麦田里战战兢兢的趴上一两天。
家里虽然揭不开锅,可爷爷还是硬撑着供大大、爸爸上学,他知道识字能当官。眼看着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爷爷急没办法,那时没有计划生育,也没有避孕措施。爷爷急了就在奶奶身上出气,打奶奶。后来在亲友的怂恿下,到县里与奶奶离了婚,成了全国解放之后恢复离婚法县里的一个离婚的家庭。
爷爷很快又与有文化长着大脚的后奶奶结了婚,从此他再也没管过奶奶身边的六个孩子。奶奶为了抚养他们,东家要,西家借。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还到外村要过饭。为了孩子,离婚不久就跟邻村的后爷爷结了婚。这时最可怜的是爸爸他们,他们像无人管的孤儿,早早地步入了社会,小小年纪便体偿了人间的辛酸。爷爷曾两次把爸爸买给别人,当上门的童养女婿,但都迫于乡邻的压力,还是给要了回来。
爸爸小时候,冬天没有鞋子穿,一只脚的大脚趾,指甲盖儿生被冻掉,指甲盖儿的地方软软的,肉皮下面就是骨头,这成了早年穷苦生活的印记。从那时起爸爸的心灵深深地烙上了忧患的意识,无论是生活艰苦时,还是后来生活变好起来,他都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事业上,不曾给自己一点喘息,不停的做事儿,才能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安稳。随着时光的流逝,年龄的增长,爸爸越来越多的理解爷爷的过去。可早年生活带给他的创伤是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
每当提起往事,奶奶目光就会变得暗淡,伴着长长叹气声,眼圈红红的,提起往夕,爸爸也眼圈发红。奶的叹气声,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里,好像被生活抛弃的哀怨,微弱而无望。
旧时候,女人以小脚为美,女子生下来父母就会把她双足,用裹脚布紧紧的缠上,脚趾被卷缩在一块儿,慢慢的成了畸形的小脚。跑不起来也走不快,走路一晃一晃。那裹着双足的缠脚布,就像旧时代的枷锁,死死的捆住奶奶的命运。作为一个弱小女人,受着封建传统的挤压,她承受着本不应由她一个人承受的不堪重负的生活重担。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那时妈妈爸爸已经结了婚,据说结婚时才有两毛钱,这个钱也有可能是我妈从娘家带过来的。母亲家比父亲宽裕一些,文革是被化成分是富农,而爸爸家定的是一贫如洗的贫农。爸爸能娶上妈妈,属于高攀。那时爸爸已经当兵到了部队,家里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兄妹需要拉扯(养育)。家里揭不开锅,没有吃的,奶奶与妈妈一起,穿着补丁的衣服,挎着篮子,挨村儿的去讨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