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托&如何理解尼采哲学中的虚无主义?( 五 )


这就将我们带向了第二个事实。我们倾向于将实际上属于我们自己的认识归于作者的潜意识,而实际上,作者却无法对此类认识有所意识,因为与此有关的事实是,它们并不处于这位作者心灵的深处,而是处于未来之中。倘若他的晚期作品有所不同,这或许会有力地让我们猛然想到,在我们对我们觉得如此超前的主题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时,事实上我们也无视了一批主题。由于历史理解所强加的那种具有追溯效力的统一性,它们并未获得关注。因此,历史情报工作的统一力量和哲学思想进行系统化的有力行动,在作者的诸多作品(尽管并不包括其文学风格与创作方法)中形成了融贯的结构,这完全无关于他能否向他自己或其他任何人表述这样的结构。
倘若要表明我希望讨论的体系确实是尼采的体系,就会引发某些关乎哲学史之诚实性的复杂问题。尼采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承认这是他自己的体系,他也不曾(或许是因为他无法做到)将他告知格奥尔格·勃兰兑斯的那个融贯而又内在必然的看法给予我们。然而,尼采本人承认,他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个假定为他所有的体系,尽管通过诸多格言的累积,这个体系正在显露出来,因此,在他人生的所有时期内,他都不可能打算让他的作品采纳这种形式。
我提供的这个体系需要被理解为一种重构,它必须要按照人们理解任何理论都必然会采取的方式来获得理解;也就是说,作为统一与解释某些现象领域的一种手段——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的诸多作品所构成的领域。我将以这些文本作为科学理论家的观察资料——以便于在不同的观点上来确证我的理论。我相当确信,至少在一种宽松的意义上,这个理论拥有某种预测的力量;换句话说,它或多或少会让我们知道尼采将要说些什么。它让我们能够找出我们的道路来穿越这个它意在给出秩序的领域,或至少是我希望如此。
当然,始终有可能存在其他理论,它们不相容于这个理论,却完全相容于所有似乎支持我的理论的相同事实。接下来,我的理论将被证明为仅仅是一个可供选择的体系,倘若有人展示了另一个这样的体系,它与我认为我已经发现的体系拥有同样的融贯性,那么,我也会感到十分欣喜。因为这将默认尼采的哲学是系统性的(无论我们将哪个体系归于尼采),由此表明的立场将反对人们将尼采理解为某种更加天真率直与非理性的另类思想家的主张。
当然,还存在一种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即有朝一日或许会出现未知的事实(比如,出现了某些迄今为止都未被发现的文本这类情况),它们将证明我的解释完全是无效的。人们不仅必须在创建科学理论的过程中冒这种风险,而且还必须在创建哲学理论的过程中冒这种风险。我们在各处发现,尼采除了提到他的体系之外,还对他的哲学的最终系统陈述做出了诸多概述与规划。根据目前的知识所得出的结论是,它们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得到实现。
尼采在1889年陷入疯狂,自此以后他就没有撰写任何东西;在其肉体之意义上的死亡之前的暮年,他在余下的十一年时间里过的是一种沉默的生活。但是,他死后出版的作品(即《遗稿》)那绝对庞杂的规模,以及除了最为外在的形式之外,他似乎完全没有能力将任何形式施加于他的这部作品之上,这就几乎可以确保,即便尼采仍然心智健全,他也不会对这部作品进行整合性的系统化。《遗稿》的渊博内容以及已出版作品的规模,确保了他不会对其他的某些作品进行整合性的系统化。
丹托&如何理解尼采哲学中的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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