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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杜甫,跟恩师鞭策和妻子激励有关
——我写《盛世的侧影——杜甫评传》幕后
◎向以鲜
一个诗人在他一生中,一定会和另一个诗人,尤其是历史上的某个诗人发生神秘的联系——要么成为异代的兄弟,要么成为精神上的父亲——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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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鲜(资料图 陶轲 摄)
漫卷诗书的聂家岩少年
1979年秋天,我从大巴山腹地一个名叫聂家岩的小村庄考入重庆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年甫16岁,还是一个懵懂少年。大约1980年下半年,中文系杜诗研究专家曹慕樊先生(先生系目录学泰斗刘国钧、哲学家熊十力高足)给七七、七八级的学生开了一门选修课:杜诗选读。就我有限的见闻来看,这可能是全国高校首次开设关于杜甫研究的专题课。
上曹先生这门选修课的学生,以七七、七八级学生为主,平均年龄估计在25岁以上。我作为低年级的少年学生,去旁听曹先生这门颇显高深的课程,坐在一群成熟男人之中,显得特别刺眼。一次课闲时间,曹先生走到我的面前,随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杜诗选读》——那是曹先生亲自编选的铅印本内部参考教材,迄今我认为仍是中国最好的杜诗选本之一,亦是我的案头必备——曹先生看见书页中,凡有空隙处均密密麻麻写满了读书笔记,并且粘贴着各种读书札记纸条,目光中露出几分欣喜和讶异。这本书随我走南闯北一直没有舍得丢,迄今仍摆在我的书桌上。书的扉页上写着“浣花水西”和“浣花野民”等字样,现在想来有点好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成了“野民”,再野又能野到哪儿去!估计是由于杜甫在诗中经常写及“野人”或“野老”之类,才会想到这么苍凉的雅号。
曹先生低声问我:你这么小,为什么要来听学长们的课?我毫不迟疑地回答:我要报考先生的杜诗研究生。曹先生微微停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你要考我的研究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得把杜甫诗歌全部背诵下来,我就收你做学生。我的兴奋神经一下子被刺激起来,不无挑衅地问道:先生,历史上有没有一个人能把杜甫留下来的一千四百多首诗歌全部背诵下来呢?曹先生摘下厚厚的镜片,呵了一口气热气,撩起衣角轻轻擦拭:有,当然有。他是谁?曹先生重新戴好眼镜,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我的头:康南海。说真的,当时我还真不知道康南海是谁。曹先生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补充道:就是梁启超的老师康有为。我庄严地站起来,对曹先生说:好,先生等我两年。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一次美与记忆力的历险:用清人杨伦的《杜诗镜铨》为底本,我以平均每天背诵两首诗的速度(律绝可能会多至五六首),开始了一个人的杜诗苦旅。在美丽的西师校园诸多角落,都留下了我背诵杜甫诗歌的身影。杜诗真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啊,我成了颠簸其上的一叶小舟。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我差不多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大三开始着手撰写毕业论文,我当然选择了杜甫,最终确定的题目是:杜甫诗学研究。由刘健芬教授作指导,通过一年的努力,最终撰成三万字的论文。据称,这是我们那一届毕业生中写得最长的一篇学士论文。
大四上半年,我叩开曹先生的家门。曹先生第一句话就是:全背了?我说,全背了。曹先生说,那你把《秋兴八首》背给我听。我说,这个太简单了,来点儿难的,我给你背《北征》吧,我也很喜欢这一首。我只背了几句,曹先生摆了摆手说,不用背了。我略觉沮丧,先生还是笑咪咪地盯着我: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首《北征》,那你说说杜甫写女儿模仿母亲化妆的样子,“狼籍画眉阔”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也没有想就说,杜甫女儿那时还小,依样画葫芦吧,结果画成了一个花猫脸。先生沉吟了一会儿,又问:照你这么说,杜甫为什么不说“狼籍画眉乱”呢?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为了很好回答曹慕樊先生提出的那个问题,我查阅了大量资料,写成《杜甫“狼籍画眉阔”琐议——诗歌中的社会风俗剪影》一文,算是给曹先生和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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