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踢脚!青未了 | 春节往事( 二 )


小年刚过,王姐就给王伯家里寄来了糖果衣物,包里还夹着一封家书。王伯不识字,就请街坊邻右帮着读,可王姐字写的太草,大家都读不成句,王伯没办法,就请俺家老爷子读。俺爹过去当过帐房先生,在村里那是属于有大学问的,他戴上老花镜,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读了五、六遍,最后也只能说了个大愰儿,这让王伯甚是感慨,老头子激动的说,还是大城市里出息人啊,俺闺女现在写的信连他孙叔都看不懂了,这该有多大的学问啊!
人都是希望子女事业有成的,俺爹也不便说破,目送着王伯乐呵呵地走远了。
春节往事之三—— 请 神
二踢脚!青未了 | 春节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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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们年三十请神,下午三点就陆陆续续上山了。我小时候那是要等到太阳贴到西山下,才开始从家里出发,因为有阳光,神是不肯回家过年的。俺哥提着贡碗篓子在前面走,我拿着鞭炮在他腚后跟着。
到了茔地,哥极有仪式感的摆放着碗碟果点,让我到每座坟头上压好山纸,然后就挨个给老爷爷、老太太,太爷、太太,爷爷、奶奶的坟头磕头,最后俺哥俩就放鞭炮驱赶妖魔鬼怪,哥放二踢脚,我放小鞭,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哥还是留下一颗二踢脚要我拿在手里点响,我闭着眼睛点了三下都没点着,没办法我只好把二踢脚栽到地上,我颤颤地将燃着的香往炮芯子上一触,二踢脚竟然倒下了,哥在一旁瞅着呵呵的笑,我一咬牙,就着二踢脚倒下的方向,就横在地上点。“咚—嘎”!二踢脚尖叫着冲向草丛,这时间只见扑棱棱的一只老大的鹌鹑窜将出来,眼明手快的哥一个箭步上去,就捕捉到了,被二踢脚惊吓到的鹌鹑,忽闪着小眼睛又惊恐地瞅着我们俩,哥顺了顺鸟儿的羽毛,并挺专业的用手轻轻拢住鸟儿,将它的两只小爪夹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然后骄傲的朝我一摆手,我就提上哥来时提的篓子屁颠屁颠地往回走,至于我们请的神该怎么回家,我俩谁也不去理会了!
哥爱惜了两天,就把鹌鹑送给了刘爷,刘爷是我们全岛的斗鸟大王,光装鹌鹑的鸟布袋就有十几个。哥告诉我在刘爷的调教下,他捉的鸟儿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店子、嵩前、花儿沟的玩家,再没有敢与刘爷斗鸟的了,还听说山后的老孙头出一百块(那年头在生产队拼命干上一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的钱),但刘爷死活都不肯卖,那鸟儿在我心中就成了英雄,晚上睡觉都能梦见它胜利之后抖着翅膀颐指气使的神态。
有一天,我终于在王家弄头遇到了刘爷,刘爷高大魁梧,眼皮耷拉着,从不与凡人搭腔,我上前怯怯问道,我哥那只鸟厉害吧?
刘爷扭过头来:你哥是谁?
我又怯怯答道:是乐昌啊。
刘爷抬起眼皮瞅了我一眼之后就“操”了一声,然后道:那只呆鸟让我输了整整十斤小米!
我有些慌,忙问:那鸟儿呢?
刘爷用他的手杖使劲戳了戳他脚底下的磨盘,才说,早让我炒了辣椒下酒了!
我的眼睛突然就润湿了,我心目中的“英雄”竟然是如此悲惨的下场!这让我一颗少年的心,足足怅怅了有半年。
春节往事之四——耍 龙
二踢脚!青未了 | 春节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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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来米梭拉西拉,米来米梭拉西拉,来来多来米来多西拉西来梭拉西拉,梭拉梭米来多来.......”这唢呐声一响,孩子们就欢呼雀跃了。
年每每近了的时候,我们村就开始在四队场院上练习耍龙。因为四队场院在村口前,又宽敞,大家集聚方便,老人孩子或闲人们都乐意来捧场。凡属演出类,我们姑且把“耍龙”也算做演出吧,来观赏的人多了,舞者、表演者才能调动起情绪,鼓点儿就会敲得更欢快,唢呐也会变幻出花梢的调子,反之不免就会有些索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