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孟宪实|“楼兰考古研究,该听听中国的声音了”(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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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 , 侯先生到处奔波 , 不断写信 , 争取楼兰考古报告的出版 , 争取申请课题获得出版资助 。 当然 , 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 考古报告进入睡眠模式 。 1990年7月11日的《新疆日报》第四版 , 有《难出书、出书难》的文章 , 还专门举出侯灿先生的《楼兰考古调查与发掘报告》为例进行说明 。
事实上 , 关于楼兰考古 , 侯灿先生一直在挣扎努力 。 付出的心血太多 , 忘记并不容易 。 1994年我到北京读书 , 跟侯灿先生的联系主要以书信为主 。 知道侯先生放不下楼兰 , 我曾建议 , 可否像斯坦因《西域考古记》那样 , 用比较通俗的形式公布考古资料 , 总比没有声响好 。 侯先生觉得可行 , 这是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楼兰的发现》书稿计划的因缘 。 在北京读书期间 , 我跟朱玉麒联系很多 。 玉麒兄博士后出站之后 , 继续回新疆师大工作 , 不仅主编《西域文史》学术杂志 , 还主持了该校的西域文史学科建设 。 他知道侯灿先生有楼兰考古的第一手资料 , 于是积极联系侯先生 , 双方敲定《楼兰研究与探查》项目 , 新疆师大出经费 , 侯灿先生着手研究 。 当时 , 侯先生已经退休 , 先定居成都 , 再转移上海 , 与玉麒兄定的计划是2004年底 , 转年即投入工作 。 侯灿先生1936年出生 , 至此 , 已经年近七十 , 而两年前刚刚完成心脏搭桥手术 , 却并不满足于含饴弄孙的退休生活 , 遥远的楼兰 , 依然是心魂的牵挂 。
现在看来 , 楼兰 , 注定要成为侯灿先生永久的遗憾 。 他有力量的时候 , 社会环境不能给予机会 。 如今 , 新疆师大将机会送上门 , 侯灿先生却无力把握了 。 他已年老体衰 , 病魔缠身 。 我得到的消息有限 , 但总是侯先生的病事又有增加这类不祥的信息 。 虽然如此 , 侯灿先生依然在进行最后的努力 。 2012年 , 当侯灿先生把论文书稿《西域历史与考古研究》寄给我的时候 , 我其实无法了解 , 在论文集和楼兰考古研究之间 , 事实上侯先生已经进行了选择 , 楼兰研究实在无力完成了 。
2016年6月20日 , 侯灿先生永远地离开了 , 他再也不用为楼兰心碎了 。
我深深知道 , 楼兰考古报告是侯灿先生最大的牵挂 , 如果有机会出版 , 至少能够安慰一下侯先生的在天之灵 。 我认真地询问新疆考古研究所的于志勇所长 , 侯灿先生已然不在 , 能否安排出版他的生前作品?于所长斩钉截铁地说 , 毫无问题 , 全部由考古所出资 。 我把电话打到上海 , 得到的消息几乎就是噩耗——或许正处在伤痛时期 , 侯灿先生夫人吴美琳老师很肯定地说 , 没有这样一部书稿 。 我不仅惊愕 , 而且产生一个可怕的想象:会不会是侯灿先生过于伤心 , 一气之下毁掉了书稿?我呆坐在椅上 , 几乎忘记挂断电话 。
2019年6月18日 , 在侯灿先生去世三周年的前夕 , 我认真地写下《怀念侯灿先生》一文 , 先是发表在上海《文汇报》(2019年9月20日“文汇学人”) , 后来被编辑作为序言收入侯灿先生《西域历史与考古研究》一书 。 当时的想法很清楚 , 一定要把侯灿先生《楼兰考古调查与发掘报告》的故事记录下来 。 该书出版后 , 吴美琳老师惊醒了 , 她在全家各处进行了全面搜查 , 终于在一个密封完好的牛皮口袋里 , 找到了整整齐齐的文字和图片原稿 。
吴老师的电话 , 让我兴奋了好几天 。 朱玉麒教授的兴奋比我更甚 , 立刻决定由新疆师大黄文弼中心丛刊出版 。 2019年12月17日 , 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 我们乘车前往上海 , 郑重接受了侯灿先生的遗稿《楼兰考古调查与发掘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