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语!你的语文不好,可能真得怪体育老师……( 四 )


宾语!你的语文不好,可能真得怪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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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最后的武士》剧照
笔者本人也在一些别的以日语言说者为被试的语言神经学研究资料中发现了类似的报告。譬如,日本东京电机大学工学部月本洋教授通过对于说日语的被试者与说英语的被试者的大脑所做的核磁共振成像研究,指出:日语母语者之所以不倾向于使用主语(比如,日本人在自我介绍时一般不说“我是山田,”而仅仅说“山田是也”),乃是因为其与语言表述相关的大脑信息传播回路与英语言说者不同。具体而言,“日语脑”的信息加工回路是这样的:发声区被激活后,处于左半球的听觉区就倚靠对于元音因素的听取而被激活,并将刺激信号传导向与之毗邻的语言区。由于听觉区与语言区之间的距离很短,所以,听觉区所获得的资讯结构就非常容易被投射到语言结构上,而不会因为别的信息加工单位的介入而失真。这就造成了所谓的“认知结构与言语结构在日语脑中的同构化”。
与之相比,“英语脑”的信息加工回路则是这样的:发声区被激活后,处于右半球的听觉区就倚靠对于元音因素的听取而被激活,并由此将刺激信号传导向处于左半球的语言区(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虽然人类左右半球都有听觉区,但根据月本氏的研究,日语脑与英语脑获取母音信息的听觉区位置却是彼此相反的:前者在左半球,后者在右半球)。此外,也恰恰是因为这样的传播路径要经过“英语脑”的两个半球之间的胼胝体,这就造成了几十毫秒的时间空白,并由此为毗邻于右半球听觉区的负责“主、客表征之分离”之脑区(即下头顶叶与上侧头沟)的介入提供了机会。此类介入的最终结果,便是与动词所统摄的对象的主语的频繁出现,以及英语中常见的主—谓—宾结构的出现(参看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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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本洋所描绘的日语脑与英语脑的信息加工路线之间的差异(月本洋. 日本人の脳に主語はいらない [M],东京:講談社2008年,P.193)
——毫无疑问的是,月本洋教授所提出的“日语脑”与 “英语脑”之间的差异,在相当程度上验证了伯根教授的核心论点:不同语言之间的句法差别,可能在相当程度上与大脑的听觉区、言语区等特定区域之间的神经激发路线之间的差异相关。说得更形象一点,你之所以觉得日语的语法难,正如你觉得日本的剑道不容易掌握一样——而日本人之所以觉得汉语难,也正如他们觉得太极拳不容易掌握一样。正是我们的身体习惯,决定了我们的说话方式。
04
正确的言说之道,依赖于身体力行
好吧,关于伯根这本书的核心立论,笔者就介绍到这里了。我们普通人又能够从这些理论性的表述中学到啥呢?
我觉得这本书对一般的语言学习者的最大启发就是:别将语言学习与身体锻炼相互割裂。语言学习本质是对于大脑的神经通路的重新整理,而这些神经通路的整理必须指向身体的外部活动。所以,一定要在特定的身体活动中学习语言。要多听、多写、并将“做”与“说”结合起来。笔者曾记得姚明先生在一次访谈中提到,他的英语水平之所以能够得到迅速提高,在相当程度上是与在美国的职业篮球生涯密切相关的。说得具体一点,运动员在篮球场上的每一个身体动作和与之对应的英文口令,构成了一个连续的因果序列,而正是对于该因果序列的反复适应,才使得一个来自中国的运动员也能迅速建立起一个关于英文口令的意义世界。说白了,姚明的英语与其说是“说出来的”,还不如说是“打出来的”。由此,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也必须被改为“我动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