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学西问:德黑兰买书记( 三 )


尽管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 但学者还是力量有限 , 在日本使馆和各大美术馆的资助下 , 山内和也对伊朗的考古学调查持续到1996年 , 继东京大学考古队后 , 再次打开了研究局面 。 另一方面 , 这些源源不断的调查业务和考古事业 , 也改善了莫森的物质和精神生活 。 莫森又重新捡起画笔 , 画油画、细密画 , 描绘新的人生 , 也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和画作 。
随后 , 凭借着西亚考古背景和语言学优势 , 山内和也带领日本考古队进入阿富汗巴米扬 , 在UNESCO统筹下从2003年开始持续工作到2012年 , 在当地人帮助下获得一批最新的考古材料和发现 , 并且使用日、英、波斯三种语言发表报告 , 让更多当地人可以了解这些最新研究 。 2015年山内老师带队进入吉尔吉斯斯坦 , 发掘碎叶城(Ak Beshim)的宗教寺院 , 首次发现唐王朝的宫殿遗址 。 这些敏锐的考古嗅觉和成就来自于其在伊朗打下的基础 , 因为丝路上的工作方法和考古调查 , 在方法论上都是共通的 , 有当地专业人士帮助 , 往往会事半功倍 。
3.从伊朗到阿富汗的命运之路
2018年6月26日 , 北京大学组织的罗泰(Lothar.V.F)、张良仁教授做了关于中国考古学史和海外伊朗考古报告 , 当时曾讨论过亚洲考古学的成长史 。 张良仁在美国UCLA大学攻读博士留学期间 , 受到罗泰等教授的指引 , 开始研究阿富汗贝格拉姆遗址出土中国漆器 , 以及留意俄罗斯、草原文明、伊朗考古中的空白点 。 归国后 , 他一直奋力开拓海外考古事业 , 与国外考古机构合作 , 先后在伊朗呼罗珊省、俄罗斯阿尔泰地区进行田野考古发掘 。 这次报告中他提到的伊朗考古先驱人物格瑞斯曼(Roman Ghirshman , 1895—1979)、戈达尔(A.Godard , 1881-1965)等人从伊朗到阿富汗的考古经历 , 以及对于这条古代丝绸之路沿途古代文明探索的贡献 , 这也和后期山内老师研究中所关注的内容一致 。
1920年代 , 法国对于阿富汗的考古调查如火如荼 , 但由于选派人员不力 , 成果寥寥 , 当时的阿富汗考古调查陷入停滞阶段 。 这时候法国政府调整方针 , 选派了一批在伊朗和两河流域有实地经验的考古学者——戈达尔和格瑞斯曼前往阿富汗援助 , 这两位考古学者也参与奠定了伊朗的近代考古学体系 。 戈达尔建筑学出身 , 1927年开始担任伊朗考古顾问 , 制定新的考古发掘政策 , 还设计了德黑兰考古博物馆 。 格瑞斯曼是俄裔法国考古学家 , 1931年开始担任卢浮宫博物馆派遣的伊朗调查团团长 , 长期进行考古研究 。 戈达尔帮助调查巴米扬的佛教石窟建筑 , 制定佛教时期寺院调查方针 。 格瑞斯曼则丰富了阿富汗考古学领域的发掘主题 , 很多新石器时代考古、城市考古内容也被考虑进入学者视野 , 而不再是仅仅局限于单一的佛教内容考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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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考古队主要对克尔曼沙阿省郊外的萨珊朝遗址Taq-i Bustan石窟进行调查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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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森和笔者在其德黑兰家中手持山内老师主办的巴米扬会议手册)
二战爆发后 , 阿富汗宣布中立 , 法国迅速沦陷 , 伊朗被英国接管 。 当时法国学人正在贝格拉姆遗址进行第5次发掘 , 贝格拉姆的出土文物被陆续存放在喀布尔、白沙瓦的英国大使馆里面、法国吉美博物馆 , 但后来一直缺少系统研究 。 在二战后 , 格瑞斯曼继任DAFA在阿富汗田野考古主任 , 1941年格瑞斯曼继续在贝格拉姆发掘 , 将考古学地层学概念第一次导入贝格拉姆工地 , 科学地发掘了这个城址 。 此后 , 格瑞斯曼1943年调查潘杰希尔河流域的白匈奴人坟墓 , 这是第一次确认了这个居无定所有些神秘的游牧民族的墓葬 , 留下了很有价值的研究 。 虽然没有再次发现“珍宝” , 但建立了该地区的类型学 , 为以后的断代参考功不可没 。 格瑞斯曼1943年末离开阿富汗 , 以后连年在伊朗进行考古工作 , 1945年担任法国驻伊朗考古主任 , 为伊朗的考古学建设做出很多贡献 。 两位学者都献身于西亚考古 , 为后来学人树立了典范 。 张良仁老师从研究中国夏商周考古、贝格拉姆的中国漆器转向伊朗、俄罗斯的田野考古 , 从东亚走向西亚 , 也暗合了格瑞斯曼的部分研究轨迹 。 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 这也是丝绸之路考古的神奇之处 , 或许 , 认真做事的人总会得到上天眷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