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时间之间的三个空间

《时间之间》
【生活|时间之间的三个空间】□ 李皓/春风文艺出版社
读李皓新近出版的诗集《时间之间》后 , 我发现 , 在时间之间有属于诗人自己的三个空间 , 那三个空间深远、舒展且明亮 。
在情感空间中释放生命温度 。 李皓有一首写作很早并产生一定影响的诗作 , 也是他这本诗集的开篇之作:《我得坐车去一趟普兰店》 。 诗人以连续九次的回还往复“我得去一趟普兰店 , 就像我从未去过一样” , 深情抒发自己的乡思、乡恋和乡愁 。 从读这首诗开始读这本诗集 , 会立刻沉浸于李皓炽热的赤子之情中 , 并在鲜活生动的泥土气息和朴实乡音中 , 产生共情 , 或哭诉 , 或笑喷 , 或忧思 , 或反省……
《春分前日送关明强归京》《芒种日陪父母登泰山》《我偏爱鸡肋一样的友谊》《酸菜馅儿饺子》等篇写的也都是乡情、友情、亲情 。 诗人在弥漫烟火味道的生活中 , 捕捉着 , 也释放着属于他 , 也属于更多人的对生活与生命的感动与感恩 。
这一空间是诗人的情感空间 。 在这里 , 我们看到了一个无比真实的诗人 , 恰如交友非酒醉不能看清一个人 , 诗人在诗歌的情醉中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立体的人 。
在歌唱空间中迸发生命亮度 。 李皓是抒情诗人 , 他的诗一直保有优质的抒情性特征 , 并已俨然形成了他的诗歌内在的一种气质和特色 。 他的诗不但有话要说 , 而是有歌要唱 。 他的唱腔里用的都是“群众语言” , 他对口语的忠实感情是一般诗人没有的 , 而且到了用至精熟的程度 。
比如《春风落》中的一节——“春风浩大/一抓一大把/就像街头巷尾的迎春花/就像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根本没有主次” 。 我们能感觉诗人在酝酿这首诗 , 或者在纸上写这首诗的时候 , 似抑制不住笑声 。 他用自说自话般的随意 , 尤其“一抓一大把”这个口语的嵌入 , 强化了诗意 , 放大了张力 , 忽然就有了春风一般的力道 , 不容拒绝地打开了读者的心窗 。
《秋日还乡》中“呵呵 , 这不是秋生回来了吗”;《山枣》中“在一根刺暗藏的无限杀机里/我甘愿做一个正人君子”……李皓在日常中挖掘诗意 , 在细微中提纯感受 , 在诗歌中与读者达成近和亲 。 当他钟情的字词被他赋予了或温暖或悲伤或诙谐或愤怒的特质后 , 便立刻有了光芒 , 从平凡的生活中跳脱出来 , 莲花般纷纷盛开 , 诗意瞬间就抵达了读者 。
在自然空间中探究生命深度 。 诗歌写作是一种寻找 。 李皓的寻找方式有很大一部分是游历和行走 。 他的一些精粹诗歌的灵感 , 大都来自广阔的自然天地 , 山水之间 , 植物或动物身上 , 都深深寄托并隐喻着他独有的精神世界 。
《笔架山庄十四行》中诗人写道——“这诡谲的一笔 , 伸向/中秋的世外/我们每个人 , 都比/一滴墨/还黑” 。 诗人由笔架山的山峰想到了那粗重的一笔 , 及笔外的世界 。 由物及物 , 由物及人的思考显现出突兀而锐利的美感 。 在《银杏村》中 , 诗人写道——“更多的银杏叶选择了沉默/入茶 , 入药 , 入我心/却不入世” 。 四个“入”字 , 清晰呈现着生命的态度 , 那应当是质疑后的选择 , 追问后的最终判断 。
从诗人的这类诗歌中 , 我们不但看到了诗人用笔的锋利 , 文本的优质 , 更难能可贵的是我们看到了诗人拥抱万物的胸襟 , 把万物当己来写 , 当他人来写 , 当亲人来写 。 在诗人的笔下 , 似没有物 , 更没有万物的虚茫与空洞 , 只有我和我们的丰富与多元 。
希尼在谈到卡瓦纳诗歌时说 , 它曾经是并且依然是一个想象的王国 , 哪怕它可以在一个尘世的地点被找到 , 它也是一个无地点的天堂 , 而不是一个天堂般的地点 。 我想 , 李皓诗歌的三个空间 , 于他而言就是自由的天堂 , 于他的读者就是天堂般的自由与愉悦 。 文/三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