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晴独自品尝着告别的滋味 。 去年10月 , 学生们推着轮椅带她回北大 , 快出西门了 , 她突然坚持要从东门走 。 学生又推着她横穿校园 , 从未名湖边经过 。 那是她最后一次逛校园 。 其实 , 她内心里默默地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
“江湖突然就寂寞了”
段晴逝世半个月后 , 老朋友们聚在北大的一个四合院里 , 为她举办小型的追思会 。 气氛并不哀伤 , 说的多是开心的回忆 。 窗外西府海棠开了 , 那个爱跟花合影的人却不见了 。
荣新江回忆起1985年去德国 , 正在汉堡大学读书的师姐段晴接待他 。 他在欧洲各大图书馆跑了一个多月 , 头发乱蓬蓬的 , 段晴用剪刀给他理了个发 , 才带他去见自己的导师恩默瑞克 。 有一年去苏州开会 , 公交车的电子播报器一直用软糯的苏州话播报:“注意安全 , 从后门下车 。 ”段晴一路走一路念叨:注意安全、从后门下车……尤其对吴语“下车”的发音特别痴迷 。 很久以后 , 碰到江苏人、北大中文系教授陈泳超 , 她还笑嘻嘻地用苏州腔打招呼:“从后门下车!”朋友们觉得 , 她对语言有着天生的敏感和热爱 。 “段老师从后门下车了 。 注意安全 。 ”在一篇缅怀文章的结尾 , 陈泳超写道 。
在人群里 , 段晴总是最活跃的那一个 。 去新疆出差 , 见到广场上有人载歌载舞 , 她立马跳起舞来 , 还让同行的教授拿着帽子收钱 。 她爱喝酒 , 白酒一喝就是半斤 。 “有段老师在 , 你永远不用担心冷场 。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孟宪实说 。
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沈卫荣低沉地说 , 段晴走后 , 丝绸之路、西域研究这个小世界山河失色 , 江湖突然就寂寞了 。
不仅是生活里 , 学术世界可能也变得寂寞了 。 在学术界 , 她的率真令同行感到恐惧 , 会议上听到不认同的观点 , 她立刻针锋相对:我反对!她还敲打过一些学术机构:过于跟随现实风向说话 , 这不应该是学术研究的本色 。 同行们感慨又自惭——这种纯粹和风骨 , 在学术界已是如此珍稀 。
去年 , 新疆拜城的一次会议上 ,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院长刘屹介绍了自己的一项研究 , 对于阗人的来源提出一个猜想 。 第二天 , 一行二三十位学者到野外实地考察 , 有人指着天山山口说:刘屹说于阗人就是从这来的 。 段晴脱口而出:他瞎说!弄得这位院长十分尴尬 , 但过后 , 他后悔没跟她继续请教 。
刘屹记得更多的是段晴的慷慨 。 他编了近十年学术刊物《敦煌吐鲁番研究》 , 经常向她约稿 , 她总是爽快地回复:“等着吧!”有时刚过了一个星期 , 她的文章就躺在邮箱里了 , 读来总是令人惊喜 。 这本刊物并不是核心期刊 , 但段晴赐稿从不吝啬 。 追思会上 , 刘屹回忆起这位严苛又善良的前辈 , 突然泣不成声 。
“我觉得段老师很有意思 , 她当着人的面也说‘坏话’ 。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罗新说 。 段晴是个异数 , 但这原本应该是学者本真的样子 。 “有这个特点的人 , 在今天这个时代 , 不大容易成长到学术台面上来了 , 大概很早就给过滤掉了 。 但过去的时代还有很多缝隙 , 也要感谢那个时代宽容的一面 。 ”罗新说 , “在这个意义上 , 我有时在想 , 大概今后很难再出这样的人了 。 ”
段晴住院期间 , 段映虹一直没鼓起勇气去看她 , 有一天很想念她 , 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 段晴声音不如以前响亮了 , 但声音里依然带着笑 , 给人信心 。 “她应该也不希望让大家看到她生病的样子 , 我想在脑海里保留她最美好的样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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