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季节 , 是婆婆丁(蒲公英)拱出草皮的时候 。
童年时 , 我与婆婆丁之间发生的故事很多 。 上一篇写到过 , 在婆婆丁盛开的季节 , 每天放学回来或礼拜天 , 小伙伴们在野外折一枝婆婆丁的花茎 , 吹出几个气泡 , 然后随风一甩 , 便漫天飘去 。 而婆婆丁的花茎渗出的浆汁 , 呈乳白色 , 苦苦的 , 其味道在上下嘴唇一时半会儿消失不掉 , 只要吧嗒吧嗒几下 , 口里就会泛出苦涩的滋味 。
记得有一年早春的一天 , 母亲左胳膊挎着筐 , 右手拿着没把的镰刀 , 到校园去挖婆婆丁 。 我扯着母亲的衣角 , 紧跟在身边 。 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 , 不知道生活的艰难 。 一筐婆婆丁 , 是全家唯一依靠的“主食”呀 。 母亲把挖回来的婆婆丁 , 下到熬着苞米面糊糊的锅里 。 而锅里见到的只是一层婆婆丁 , 却难以辨出苞米面 。
那时候 , 我们队上每人每天只供应三两苞米面 , 妈妈也只能如此“粗粮细做” 。 我们几个孩子喝粥 , 觉得像过年吃饺子那样香 , 肚子一会儿就鼓溜起来 。 虽然去过厕所后 , 鼓鼓溜溜的小肚又瘪下去 , 但总还是比喝白水强得多 。
【苞米|婆婆丁的味道】那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 一旦过去了 , 又觉得弹指一挥间 , 那段日子离我们越走越远 。 转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 当年 , 吃婆婆丁是为了充饥;而现在 , 吃婆婆丁是为尝鲜 。 我们的生活好起来了 , 舌尖吃腻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 可又怎能忘记婆婆丁呢?身子住够了高楼大厦 , 坐惯了小轿车 , 可又怎能忘记土坯平房和破旧自行车呢!
近些年来 , 每当婆婆丁下来的季节 , 市场上的小摊便摆满婆婆丁 。 刚放两三个叶时 , 是婆婆丁口感和营养最佳的时段 。 这个时候婆婆丁很贵 , 但买的人还是很多 。 小米饭、鸡蛋酱、婆婆丁 , 苦中有香 , 香中有甜 , 而且还有消毒、清热、败火的功能呢 。
每年这个时候 , 我便买回一小袋野生的婆婆丁 , 就像改善生活似的准备一番 , 还拿出二两“老白干” , 就着婆婆丁蘸鸡蛋酱 , 轻轻地呷上几口 , 细细品尝起婆婆丁的“苦汁”和那逝去岁月的“涩味” , 心中便泛出些许的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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