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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作家辛格的《市场街的斯宾诺沙》，题目和内容都很有意思。主人公菲谢尔森博士，不食人间烟火，几十年来躬研斯宾诺沙的哲学。后来，他和一个乖张的老处女结婚了，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象牙塔崩坍了。
【宾诺|有品】哲学向生活缴了枪。看上去，老处女的一身白肉，唤动了博士的尘心，正如胡屠户的那记油腻的耳光，打醒了中了邪的范进。
这样的解读，很符合世俗的读者的口味，跟壮士断腕美人迟暮、高官落马、英雄落魄一个路数。你我都欢喜。
所以，有那么两句古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落坡的凤凰不如鸡。虾看到龙搁浅是欢喜的，鸡看到展不了翅的凤凰，也是欢喜的，跟你我看了研究了大半辈子斯宾诺沙跟老处女滚床单的博士一样的欢喜。
很多年前，有老教授到敝村改造，谁都可以修理他，奚落他挑粪桶的姿势不正确，什么卵教授？似乎挑粪桶的姿势正确了，才叫教授。等到有一天，教授挑粪桶挑得有板有眼了，村人又有话了：教授有卵用？
一些作家能用这些反智的桥段博得世俗的读者的欢喜。不排除，辛格的这个小说也有这样的成分。
但我的解读却略有不同，我觉得，辛格还是试图树立文化的制高点，以这样一个故事呈现愚氓的浅薄、俗世的可怕和士子的孤独。
事实上，推而广之，古代的一些儒林小说也是这样，表面上，丑化士子，讥讽他们的怯懦、伪善和贪婪——内里头，我觉得还是在树立文化的制高点，士子是有品的。
但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已养成这种习惯：进到文学里，莫不是反智的内核，以机灵巧趣为要旨，以成王败寇论事功。当然，这时候，士已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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