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树根

读贺敬之的《回延安》中“树梢树枝树根根 , 亲山亲水有亲人 。 ”的时候 , 我就想起了故乡的树根 。
|故乡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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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平原 , 树木不是很多 , 连个森林都没有 。 当别人讲自己的故乡有山有水有森林的时候 , 我总是羞于启齿 。
只是 , 故乡在我的心中分量很重 , 不能轻易被提起 。 就好比树根总是埋藏在地下而不显露在外面一样 , 故乡埋藏在我的心里 , 生根 , 生长 , 并且牢不可破 。
鲁迅在写《故乡》的时候曾经写道:“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 。 我的故乡好得多了 。 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 , 说出他的佳处来 , 却又没有影像 , 没有言辞了 。 仿佛也就如此 。 ”成年之后的周树人回到故乡 , 没有什么好心绪 , 也没有对现有的萧索荒僻的小村庄产生什么好感 。 故乡成了他记忆中的好地方 , 半夜看社戏的快乐 , 还有偷罗汉豆的乐趣 , 不仅让故乡的形象在他的记忆中鲜活了起来 , 而且在读者心目中鲜活了起来 。
鲁迅没有对树根的一种印象 , 而我对故乡的树根有鲜明的印象 。
我们捡干柴烧 , 不但捡了干树枝 , 而且捡了干树根 。 那时候 , 人们都捡干树枝回家烧 , 遇到刮大风的时候 , 人们就往外走 。 要是夜里刮大风 , 第二天大清早就有人往村外跑 。 村外的马路两边都是一人粗的白杨树 , 干树枝子会在刮风的时候掉落下来 , 成为天然的好柴 , 要是这个不捡 , 那个就捡了 。
那时候 , 我们想模仿大人抽烟 , 就找了地里干枯的丝瓜藤蔓 , 点着了抽 , 嘴里冒出一阵烟 。 丝瓜藤蔓有很多小孔 , 可以当成“烟”来抽 , 只是 , 这种“烟”是我们儿童世界的烟 , 成人根本不知道 , 或者根本看不起 。
村外地里有一条整洁的土路 , 土路两边也是一人粗的白杨树 。 白杨树两边的土被卖掉了 , 有一人深的沟 , 沟里的土松软干燥 。 我们在上面挖坑 , 挖“地道” , 逮了甲虫放进去 , 看甲虫那呆头呆脑的东西从这头进去 , 却不会从那头出来 。 弄个蚂蚱塞进去 , 蚂蚱不但不会从“地道”那头出来 , 反而会原路折返 。
无意间 , 我们发现了树根 。 白杨树裸露的树根有胳膊粗细 , 上面缀满了枝枝杈杈的小根须 。 只是 , 人们挖土厉害 , 致使一些树根裸露在外面 , 竟然干枯了 。
【|故乡的树根】在干枯的树根旁边挖土 , 居然挖出了几节手指粗的褐色的干树根 , 上面都有一些竖排的小孔 , 就像丝瓜藤蔓上面的小孔 。
|故乡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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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喊 , 烟 , 能当成烟吸 。
我端详一阵 , 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说 , 像雪茄 , 能当成雪茄来抽 。
我们身上带着火柴 , 擦着了火柴点干树根 , 却点不着 。 为了吸个痛快 , 我们点着了一堆火 , 把干树跟放在火旁点燃 , 擦擦那头的嘴儿 , 慢慢吸一口 , 吐出来 , 居然有了白色的烟雾 。 虽然嘴里有种树根腐烂的味道 , 但是和那种抽烟的自在感觉比起来 , 腐烂的味道又算得了什么呢?就好像第一次喝啤酒一样 , 喝着有股泔水味儿 , 但还是硬喝下去 , 毕竟喝了啤酒就成大人了 , 和成长为大人的感觉比起来 , 泔水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是屎味儿也在所不惜 。
据说 , 猫屎咖啡就有种屎味儿 , 不过还是卖得那么贵 , 人们照喝不误 , 喝的还都是有钱人 。
抽了树根 , 嘴里带着怪味 , 但我们会表演 , 喷云吐雾 , 优哉游哉 , 还要用手点一点燃烧的干树根 , 算是弹掉“烟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