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皇帝的小名最具传奇色彩?竟然是他,有内味儿了( 三 )


关于“寄奴城”,《海盐县志》中有明确记载,“海盐……汉代称鼓邑城,南北朝宋刘裕时在这里筑城,称寄奴城” 。自古至今,以皇帝的小名命名的城镇,除了“寄奴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昔日的“寄奴城”,由于地势较低,在历经千年的沧桑巨变之后,如今沉沦于茫茫大海久矣 , 但“寄奴城”三个字却在江浙一带影响甚广,流传甚久,并永久地扎根后文人的诗词作品中 。如,元代嘉兴孝子过宗一有诗云:“寄奴王者亦英雄,更爱风流顾侍中 。今日孤城沧海畔,一天红日晚来风 。”清代嘉兴诗人朱彝尊的“鹰案绝顶海风晴,乌免秋残夜并生 。铁锁石塘三百里 , 惊涛啮尽寄奴城”(《鸳鸯湖棹歌》),以及清代阳湖(今江苏常州)女词人刘琬怀的“江南好 , 草绿寄奴城 。沽酒客来双屐滑 , 打鱼人去一舟轻 。浮玉望中明”(《补栏词》) , 就是后人怀念“寄奴城” , 纪念救命恩人刘裕的多重文学见证 。
刘裕从戎时,已是而立之年,按说应该早有了正式的名和字(刘裕,字德舆),而刘裕却一直在军队中使用小名“寄奴” 。这一点,从“刘寄奴草”和“寄奴城”的命名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在刘裕看来,频频搬出自己的小名,能让部下觉得他亲近,进而笼络人心 。久而久之,刘裕也习惯了自称小名,在外面如此 , 在家也如此 。据《宋书·宗室》记载,“太后谓上曰:‘道怜汝布衣兄弟,故宜为扬州 。’上曰:‘寄奴于道怜岂有所惜 。扬州根本所寄,事务至多,非道怜所了 。’”太后 , 即刘裕的继母萧氏;寄奴,即刘裕 。当时,刘裕已经封宋王,位高权重,与继母说话时自称“寄奴”,这一方面说明了他尊敬继母 , 一方面佐证了他习惯自称小名,一方面也反映了刘宋史官们下笔时根本无需避讳皇帝的小名 。试想,连刘裕本人都不忌讳自己的小名,后朝的文人墨客赞颂这位低调可亲的英雄人物 , 还不信马由缰?
永初元年(420)六月,刘裕称帝,以宋代晋,定都建康(今江苏南京),建立刘宋政权 。刘裕,这个当年曾一度被父亲抛弃的苦命孩子 , 凭借自己的胆识、智慧、勇猛和“寄奴”这个响亮的传奇招牌,最终修改了酸楚命运,登上了政坛巅峰,并奠定了维系了百年相对稳定的南北对峙格局 。难怪后人想到他寄人篱下的辛酸遭遇 , 想到他定南燕、平后秦的英雄气概,想到他倡导北伐、收复失地的历史功绩,想到刘裕的小名在军事、医学方面的影响力,就忍不住会对“寄奴”二字追忆一番 , 感慨一番 。此外,据《刘氏宗谱》记载,刘裕原名刘道成,“九十五世祖,刘翘,生子刘裕(道成)、刘道怜、刘道规,余不详 。……九十六世祖 , 刘裕,原名刘道成,字德舆,小字寄奴” , 令人惊奇的是,“道成”竟与后来推翻刘宋政权的萧道成同名,这大概也是历代文人在诗词作品中普遍选用“寄奴”的一个原因 。
有褒,就有贬 , 有鲜花,就有口水 。受人追捧的同时,“寄奴”也偶尔招来些讽刺和挖苦,如刘克庄的“宁书处士卒 , 不践寄奴朝”(《杂咏一百首·陶渊明》),方回的“文叔本侥幸,寄奴非英雄”(《拟古五首》) 。至于辛弃疾的“人道寄奴曾住”在《四库全书》中被改作“人道宋主曾住”,这应该不是对“胡、虏、戎、夷”过敏的爱新觉罗氏所为,也不知是哪个觉得“奴”字刺眼的“奴才”下的黑手 。嘲讽和篡改,挡不住后人对“寄奴”的追思 。从陈维崧的“西风流落丹徒,想刘家寄奴”(《醉太平·江口醉后作》) , 到章炳麟的“雪中原之涂炭,光先人之令闻,寄奴元璋之绩 , 知其不远”(《革命道德说》),可见“寄奴”风采不减当年 。没有蜷缩在史籍角落,而是经久不息地唱响于历史长河,并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面独特旗帜,与历代皇帝相比,寄奴——刘裕的小名无疑是最具传奇色彩的 。(刘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