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在公园的草地上看到一簇淡蓝色的小花 , 精致纤弱 , 拍下来发给戴蓉鉴别:“这是阿拉伯婆婆纳吧?”她回复说 , 是的 。 我心里一阵欣喜:这么快就见到阿拉伯婆婆纳本尊 。 认识植物 , 就像学一门外语一样 , 看见的时候 , 世界便有所不同 。
刚读了戴蓉的新书《春天 , 我想去田野里采一朵花》 , 介绍描绘了20种春天的应时植物 , 有公园里精心种植的迎春、海棠、紫藤、樱花、牡丹 , 也有荠菜、打碗花、二月兰这样朴实的野菜野花 。 书中还配有72幅植物手绘插图 , 画得十分精美 , 难得的是写实 , 一看就是出自懂得植物的画家手笔 。 看花识花的心得、花草植物入馔的美妙滋味 , 季节植物的特性、风情以及与我们生活的关联 , 都伴着这些文字和图画扑面而来 , 也掀动着我的生活体验和童年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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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其中一张插图 , 田野里匍匐着一大片低矮的植物 , 主角是琐细的绿叶小蓝花阿拉伯婆婆纳 , 戴蓉称之为“草地上的蓝眼睛” , 阿拉伯婆婆纳是江南初春率先开花的野花之一 , “花开得极神气 , 虽然小 , 但蓝得亮眼 , 仿佛自带光芒 , 花瓣上放射状的深蓝色条纹也很妙 , 精致得如同画上去的一般” 。
植物是四季风物中重要的部分 , 是我们了解世界和记取生活最初的线索 。 一个人对自然了解得越多 , 心就越柔软 , 也就越能抵御高速运转的日常带来的焦虑 。 不知为何 , 这些年愈加注意这些不说话的植物朋友 , 愿意细细寻访它们的脾气秉性 , 注意它们一年四季的样子 。
蓝色的小花除了婆婆纳 , 我认识的还有斑种草和附地菜 , 都在草坪上悄悄生长着 , 不留心甚至看不到它们的花 。 花高价买来的外地草皮总是敌不过这本地的野生力量 , 水分一旦充足 , 就会长得很高大 。 荠菜幼小时不起眼 , 突然呼啦啦地招摇起来 , 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白色的小花 , 随风摇曳着 , 让人疑心它们是不是会变魔术——怎么之前没发现有这么多荠菜存在?
戴蓉书中写 , “传说中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 , 春来在田野上干农活 , 头上插的是荠菜花 。 荠菜花凋落之后会长出倒三角形或倒心形的果实 , 果荚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像钱包 , 因此荠菜的英文名叫‘牧羊人的钱包’ 。 ”萝藦是“婆婆的针线包” , 因为它纺锤形的果实成熟之后会自动开裂 , 里面藏着一包白色绒毛 , 种子缀在顶端 , 看起来宛如一捆白色针线 。 这些白色的绒毛就像一顶顶降落伞 , 带着种子随风飘荡 。 还有两种名字中带有“婆婆”的植物 , “婆婆丁”是蒲公英 , “婆婆针”是鬼针草 , 在童年记忆里 , 这些“婆婆”都很常见 , 野地里走一遭 , 裤子上就带着鬼针草 , 回家需要摘上半天 。 “婆婆的针线包”和“婆婆丁”是孩子们最喜欢的 , 看见了必要摘几个 , 吹一口气 , 让小毛绒球随风飘散 , 有时候吹得不凑巧 , 还会迷了眼 。
很多植物可以吃 , 一些人基本上碰到野生植物就会提出“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这灵魂三问 。 《春天 , 我想去田野里采一朵花》书中读到很多花的吃法 , 比如玉兰花花瓣可裹上调好的面糊油炸 。 二月兰急火快炒 , 吃到嘴里先是微苦 , 随后就泛起一阵野蔬特有的清香味 , 还可以凉拌 , 洗净焯水 , 调入盐、醋和香油 , 吃后唇齿留香 。 我也隐隐有些担心——知道了这些花可吃 , 植物们岂不很危险……
春天里总是特别繁忙 , 想要把各种时令花朵都看过才好 。 前不久 , 我特意跑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寻找长廊上的紫藤 , 那两棵紫藤还很年轻 , 花朵不甚稠密 。 我来来回回踱步欣赏着 , 猛然间见到一个阿姨踩着长椅揪那花朵 , 手腕处挂着一个袋子 , 已经有大半包藤花了 。 我不由得烦躁起来 , 从公共场合摘花做菜总是不太合适 , 何况马路上灰尘和尾气熏染得花朵也怪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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