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敦煌吐蕃汉藏对音例证 。前述唐人孙思邈把“薄荷”写为“蕃荷”之例来自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薄荷,俗称也 。扬雄《甘泉赋》作茇葀……孙思邀《千金方》作蕃荷,又方音之讹也 。”谢仁友(2003)因而强调,这明确指出了“蕃”字音bo是个方音[43] 。对此,笔者有异议:首先,唐代尚无薄荷一词,唐人孙思邈那时所写蕃荷是对唐以前的茇葀一词读音的通假,并非转写“薄荷”一词 。《广韵》茇:北末切,帮母末韵,拟音[puat];蕃:帮母元韵,拟音[p??n],二者声母相同,主要元音大致相同,韵尾一为阴声韵,一为阳声韵,基本可视为“阴阳对转”,二者音近通假并未改变“蕃”的鼻音韵尾 。其次,据《汉语史稿》 , 唐代汉语并没有o韵母(元代以后才产生)[44],自然唐人语音里是没有bo音节的,“吐蕃”在唐代即使想读tubo实际上也不可能 。现在读bo音的字如“薄、播、波、袚”等,据《广韵》音系,在唐代其韵母主要元音实际都是a;而与“蕃”同韵的字,如“幡、烦、轩、辕”等,唐代其韵尾实际都是-n,这从敦煌出土吐蕃汉藏文对音材料可获得验证[45],如下:
播——??[pha]波——??[pa] 袚——???[par]
幡——???[phan]烦——???[ban] 轩——????[hen]
此外,吐蕃tǔbō论者往往提及明末顾炎武《音学五书》的观点:“《汉书?地理志》鲁国蕃县,蕃,本音藩屏之藩……蕃,音皮 。皮,古音婆”从而证明“蕃”字bō音确实存在[46] 。但具有反讽意味的是,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九说:“大抵外国之音 , 皆无正字 。唐之吐蕃,即今之吐鲁番是也[47]” 。且不说顾氏所言历史地理正确与否,单看他将吐蕃与吐鲁番并论,足见其对吐蕃读音的态度是不会读tǔbō的 。至于元明以后出现的“吐波、土伯特”等写法,那是受元蒙称呼的影响后出的汉语词,另有源起路径(笔者将另文阐述),不足为据来改变唐代产生的吐蕃读音 。
综上,吐蕃中“蕃”读重唇音声母,带鼻音韵尾-n,拟音[p??n] , 这才是其唐代的本真音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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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余论
(一)吐蕃音读分歧的实质 。在确定吐蕃本真音读为[thup??n]的前提下,所谓的tǔfān和tǔbō的注音争执问题就好解释了:
1.“蕃”注bō音,符合吐蕃一词起源时本真音读的声母,但不合韵母 , 与唐诗押韵不符,与历史上吐蕃的反切注音相悖 。这是bō音的硬伤 。
2.“蕃”注fān音,符合吐蕃一词起源时本真音读的韵母 , 但不合声母,不合“古无轻唇音(f)”[48]的要求,也与藏人一贯读???? 为重唇音声母的传统相悖 。这是fān音的硬伤 。
tǔfān和tǔbō注音的争执,其本质可谓“盲人摸象 , 自圆其说”,较之吐蕃的本真音读 , 二者都有部分合理内核而又都不完整 。
(二) 规范“吐蕃”注音的原则 。有学者提出:因藏族自古以来自称???? bod , 按“名从主人”原则规范吐蕃的注音为tǔbō比较合适[49] 。此论影响颇大,《现代汉语词典》就是在此论之后把吐蕃中“蕃”原本的fān音改为bō音的 。对此笔者有异议:所谓“名从主人”,首先要有主人对该“名”的申诉或意愿为前提[50] 。如前所述吐蕃一词并非古代藏族政权的自称,而是他称;藏人也从未自称“吐蕃” 。既如此,吐蕃的注音何来“名从主人”????? 音与吐蕃的“蕃”音可以联系,但不存在必然的一致对应关系 。以???? 的bod拟音而人为地改变“蕃”的本真读音为bō,可谓削足适履,不符合历史唯物精神 。鉴于此,我们主张循“追史从古”原则给“吐蕃”注音,即以吐蕃一词起源时唐代的汉语古音为标准,唐人读吐蕃什么音,我们就尽量读什么音;吐蕃作为汉语音译的历史名词,其注音应尊重汉语的历史音韵规律 , 尽量以古代汉语文献里的反切注音来佐证,必要时结合其他历史对音材料作旁证 。实际上辞书对龟兹(qiūcí)、月氏(yuèzhī)等历史地理名词就是按“追史从古”原则注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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