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涵华|【美文荐读】刘涵华丨仰望星空( 二 ) |牛郎星|织女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听凭那神秘的力量/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像今夜，在哈尔盖/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马群忘记了飞翔/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我成为某个人，某间/点着油灯的陋室/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
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写于1980年，而我读到它，已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这说明，我不仅离诗坛越来越远，也对星星越来越忽视、对大自然越来越没有感觉了。
近十几年，生活变得日渐轻松。小时候钻天拱地得不到的东西，淘宝都能消消停停送到你手里。但与之相伴的是，雾霾越来越重了，重得让人望不到星星。夜空，不再像覆在我们头顶的华丽筛子，从网眼里透给我们宝石一样的光芒。曾经，这光芒让我们欢欣鼓舞，所有的奇思妙想都可以穿过网眼，在星光之上的世界里神游八极。可是现在，夜空已然像一口脏兮兮的炒锅，还破了个时圆时缺的洞，虽然仍有光漏下来，但忠厚老实的牛郎不见了，织女婀娜的腰肢不见了，只剩下紧贴着地皮的路灯和车灯，恬不知耻地交织出一片自说自话的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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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知道：雾霾是我们这个农耕民族迈向工业时代躲不过去的“坎儿” 。短期之内，它可以改善，却终究不可避免。我们上上下下这几代人，赶上了，也就赶上了。就像前人赶上鼠疫，恐龙赶上爆炸。
不过，人到底是“聪慧”的动物，不可以超越，但能够躲避。
从雾霾爆表的冀豫交界地来到云白、树绿、海蓝的三亚过冬，不得不感叹北纬十八度线的神奇。在这条纬线上，坐落着几十个神奇的地方。夏威夷、迈阿密、加勒比海、马尔代夫、巴厘岛、圣地亚哥、坎昆、芭堤雅、当然还有我们的三亚。这里阳光明媚，草木繁茂，莲雾、槟榔、菠萝蜜养出的风俗民情独具特色。不过对我来说，最有吸引力的，除了洁净的空气，再就是久违的浩瀚星空了。
有关星空的知识，对我来说几近于零。上大学时发的书，有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一套四册。其中第四册有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介绍，里面有几幅可以展开成书两倍那么大的星象图。只可惜那时候热衷于囫囵吞枣，对那些图也是扫几眼就过了。所以，当我抬起满是花白的头仰望星空时，除了能认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也就是北斗七星外，再就是从天枢、天璇向外延伸五倍处那“谦逊”的北极星了。其他的，包括姥姥指给我的牛郎和织女，一概都不认得。
无知无识地在星空之下活了六十六年，我惭愧。
仿佛亡羊补牢，我开始恶补关于星象的常识。
东西方文化中，同一星象具有完全不同的命名与诠释。除此之外，其他民族也各有自己的体系。比如，姥姥指给我的牛郎星，咱们又叫它河鼓二，是西方天文学命名的天鹰座中的一颗。而在阿拉伯地区，天鹰座里的那几颗大星又叫做“飞翔的大鹫” 。细究起来，它们应该同出一源。大概是从希腊出发的时候一路撒落的吧？而在汉民族的传说里，河鼓二是牛郎，两边的那两颗，是牛郎挑在担子两头的那一双儿女。织女星呢，属于天琴座，是北半球能看到的第二亮的星星，她的光芒灿烂而矜持地照耀四方，所以河鼓二和那一双儿女正朝它急匆匆地奔过去。还有，北斗星是大熊星座的尾巴和肚子，小熊星座有点像惠山的阿福，而它的尾巴就是北极星。至于仙王座，像一个削得尖尖的铅笔头，颇似男子汉锐意进取的神情；而仙后座，则是一个不甚规则的“w” ，总体上呈现出温柔的接纳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