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琐忆
文/贾吉振
25岁那年 , 我离开家乡 , 只身一人到外地工作 , 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 和母亲相聚的时间也有限 , 从此以后 , 母亲的爱便成了琐忆 , 永不老去 。
十字绣
2014年新婚前夕 , 我收到母亲的礼物 , 一幅她历时近一年才完工的十字绣 。 母亲知我喜欢诗词 , 特意选了一幅“盛世长城”的图案 , 上面绣的是《沁园春·雪》 , 下面是雄伟的万里长城 。
装裱店里的师傅告诉我 , 这幅十字绣的挑线、穿针、收针 , 都很精准 , 堪称一幅精品 。 听了师傅的话 , 我想象得到母亲的辛劳 , 彩线随绣针进出 , 被绣于织布上 , 在方格的每个方向打结 , 绣出图案 。
想家的时候 , 我便凝望那幅十字绣 , 仿佛可以看到母亲在午后的小院里 , 亦或在夜晚背靠床头 , 一丝不苟 , 千针万线 。 她把对儿子的思念 , 倾注在穿针引线间;把对儿子的爱怜 , 凝结在经纬交织的绣品上 。
母亲的爱 , 像脚下的路 , 无论我走到哪里 , 都延伸生长;母亲的爱 , 像一枚绣针 , 勾勒着牵挂和祝福 , 不会锈蚀 , 熠熠生辉 。
馒头记
2019年春节 , 因为要值班 , 我在老家只待了三天 。 离家的时候 , 后备箱里被母亲塞满了粮食、蔬菜、腊肉、小磨油等自家产的东西 。 起初我嫌麻烦 , 不愿多带 , 母亲说外面的再好 , 也不如自家的金贵 , 最后拗不过 , 便照单全收了 。
到了家 , 给母亲报了平安 。 母亲说走得太急 , 把宝贝孙子晾晒的衣服给落下了 , 一个劲自责 。 我宽慰她说没事 , 过两天邮寄过来就行 。
节后上班接到母亲电话 , 说衣服已经寄出 , 让注意查收 , 后来从门卫室拿到包裹 , 不过两件外套 , 分量却不轻 。 回到家打开发现 , 除衣服外 , 还有一袋馒头 , 母亲蒸的手工馒头 , 足足有八个 。
一通电话打过去 , 除了言说衣服收到外 , 我嗔怪说路这么远 , 寄几个馒头做啥 , 真是花冤枉钱 。 母亲却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吃 , 刚出锅能吃两个 , 走得紧忘记装了 。 她叮嘱我冷冻着 , 吃的时候馏一下还是那个味 。
放下电话 , 心头一热 , 泪水模糊了双眼 。 我把馒头用保鲜袋包好后 , 放进冰箱底层 , 关上箱门的那一瞬 , 我在想 , 馒头会被冷冻 , 但母亲的爱却不会冰封!
暂离别
2022年5月3日下午 , “五一”小长假结束 , 一家人再一次离别 。
这样的情景 , 一年中总有几次 。 七岁的儿子跑来跑去 , 帮着搬运东西 , 毕竟是大了几岁 , 没有哭闹耍赖 , 我们也不用再哄他离开 , 这在前些年是一件让人头疼而又心碎的事 。
一个上午 , 母亲都在忙碌着 , 采摘地里的莴苣、生菜、韭菜、小葱 , 打包收拾干净的玉米仁、麦仁等五谷杂粮 , 装箱积攒下来的土鸡蛋……大包小袋 , 分门别类地堆在屋檐下 , 恨不得要我把整个家都搬走 。
高大的莴苣 , 母亲一股脑挖了十几棵 , 嘱托到家后将根部埋起来 , 以便多存放些日子 。 因担心我不好找沙土 , 就装了一袋河沙 , 这货真价实的“土特产” , 也要与我共赴二百多公里的路程 。 哭笑不得的背后 , 是母亲事无巨细的牵挂和真真切切的爱 。
收拾停当后 , 简短话别 , 儿子无奈地上了车 , 小脸涨得通红 , 一个劲地和母亲挥手 , 不一会便泪水涟涟 。 车子启动后 , 他附在车门上掩面哭泣 , 一阵隐痛袭来 , 我轻抚着他稚嫩的肩膀 , 想要说些什么 ,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来 。
我没有回头看母亲 , 我想她一定也是泪目 , 从前是我一个人离开 , 而今是我们仨 。 她把对我的爱延伸到了我的小家 , 一次又一次的暂离别 , 像年轮一样 , 圈了一圈又一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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