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庵|止庵对徒劳之美 有一种痴迷( 五 )


另外还有一个影响就是刚才说的两个视角,张爱玲的作品里就有两个视角,一个是人的视角,一个是天的视角。比如王佳芝在那里忙活,从天的视角看就是忙来忙去最后白忙活了。
张悦然:黑暗实际上是探知人性最坏可能的一种极限,止庵老师一直对那个非常感兴趣。我觉得在张爱玲身上,看到了可以承受、可以直面这样一个东西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致使她把主人公放置到这样一个处境面前,去直面最残酷的事情。其实冰锋也是一样的,最后的时候他也知道他所摧毁的东西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他本来已经有了一个有意义的生活,但他在寻找意义的路上,把他有意义的生活给毁掉了。这个是最大的一个悲哀吧。
主持人:我曾经看到一个观点:最好的真正高级的文学作品还是应该让人从中看到光和希望。两位老师对这个观点怎么看?
止庵:我最喜欢的一个作者叫太宰治,他是最没希望的。每当我生活中不如意,往下一看,他永远在最下面。你说你多丧,他比你丧得多。所以我想,我还不是最后面一个,他永远在我后面排着。我觉得这不就是一个正能量吗,这不就是一个希望吗?
张悦然:我觉得是这样的,我们读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是带入到那个人身上的。其实在好多小说里面,“我”就是那个最惨的人。有读者会觉得“我已经够惨了,老师为什么让我们读这么惨的作品,我想要积极一点”,如果大家有这个积极的要求,可以从现在的励志书籍里面获得。我先比较极端地下一个结论,我觉得好的文学作品是需要直面黑暗的,它里面会让你看到光。正是因为有黑暗,它才会有光。不穿过黑暗,你在黑暗前面止步了,已经不往前走了,你怎么能感受到前面的光呢?所以我觉得黑暗一定要穿过,一定要体验,不然的话是得不到那束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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