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怀念千禧年流行乐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 二 )


|姚谦:怀念千禧年流行乐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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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接近诗的当下语言是歌词
姚谦粗粗算下来 , 他折返台北与北京之间的双城生活 , 已经有18年 。 疫情后也仍在勉力维持 , 最大的不同是考虑到频密隔离上的心力成本 , 把往返周期拉长到了各半年 。 节奏的变化 , 让姚谦第一次完整看到望京公园里的树叶如何从夏天渐变进秋天 。
“闻到秋光、沐浴蝉鸣、枕着白雪、听见杨絮” , 他乐于记述这些细小的变量 , 并从中搭配出生活的些许变化 。 “我说一个我自己内心的一个小剧场 , 因为台北这段时间疫情非常严重 , 我就尽量门少出 。 我每次在小区里跑步 , 就开始跟自己想象 , 有几条轴线可以跑 , 怎样能有点曲折?我今天从这个方向 , 明天从那个方向 , 今天绕湖明天绕圈 , 每天都在想怎么变 , 想好了就出去跑 。 ”
姚谦在中信春潮出版过一本《我们都是有歌的人》 , 在《写给城市的诗》一节提到 , “我们常聚焦于一件事情不肯离开 , 却忘了在这个焦点之外 , 世界还有很多回旋的空间 。 ”选择“提前退休”后的姚谦 , 便似乎更多投入在“回旋的空间”里 。 如何捕捉到当下的气味、情绪、湿度或光线 , 这是现在的姚谦感兴趣的 , “这需要辅助于很多的阅读 , 图像的阅读、影像的阅读、文字的阅读 。 ”
他策划操持了一个关于画家常玉的展览 , 展览口碑很好 , 但少有人知他花了大力气的地方 , 是想用一段音乐来描述策展的内核 , 来讨论一个人 。 他在试图打通自己阅读的边界 。
或因此 , 对于诗与歌的区别 , 他的答案反而没有那么确定了 , “我以前觉得诗相比歌 , 应该是更靠近精神性一些 。 ”在从事流行音乐的时候 , 姚谦有自己的一些方法来做出判断 。 比如 , 放低音乐甚至拿掉音乐 , 不再唱出来 , 而是单纯就把歌词读出来 , 看去掉音乐加持后歌词本身能否体现一种旋律 , 具备一种内核 。 “我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刚刚这句是空的 , 会不会觉得肉麻或矫情 , 当我发现没有这些因素 , 我就定稿了 。 ”
“我那时候做唱片工作已经10多年了 , 我就发觉自己有些局限 。 ”姚谦很不喜欢“套招”——流行的范式、熟悉的结构、惯性的表达、规律的押韵 , “我开始在选歌词或邀歌词的时候跟他们说 , 你可以不用考虑韵脚 , 甚至你不用考虑字数 , 我们回头让作曲者来对应微调 , 而不再只是我填进去了 。 ”
千禧年代华语流行乐坛“中国风”盛行一时 , 而后网络上的“古风歌”也逐渐自成一派 。 “我不应该评价这件事 , 我曾经也落入那种俗套 。 ”姚谦笑了起来 , “是 , 我用了俗字 。 ”在他的观察里 , 如果唱古风就是梳着道士头长袖飞舞 , 那就好像填词人刻意平仄韵脚一样 , 是一种姿态上的“舞台妆” 。 姚谦回忆自己早期写一些影视剧主题曲 , 写到古代剧、武侠剧往往会去恶补一些古诗词 。 “但是后来我发觉那些练习是无益的 。 ”他感觉自己只是在练习一种流行 , 画什么眉、涂什么颜色的指甲 , 只习得了一些最形而外的装点 , 没办法长久地打动人 。
【|姚谦:怀念千禧年流行乐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那时候我在想 , 最接近于诗的当下的语言是歌词 。 ”姚谦最终主张 , 那歌词更应该使用当下的语言 。
姚谦的风格在对生活的观察、对心情的书写中慢慢成型 。 2005年 , 姚谦为江美琪制作推出概念专辑《恋人心中有一首诗》 , 除江美琪之外 , 里面还有刘若英、袁泉等人的声音 , 专辑里有读出来的歌 , 有唱出来的诗 。 17年过去 , 线上社区里新一代的年轻人开始用诗与歌书写自己的生活 。 在不断更新的笔记里 , 有人郑重其事地拿出当年的唱片放进碟机 , 里面传出刘若英的独白:“那是青春诗句记号 , 莫怪读了心还会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