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怀念千禧年流行乐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

最近 , 王心凌通过综艺意外走红 , 一首《爱你》一夜之间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的首页头条 , 也带动人们纷纷开始怀念千禧年的华语流行音乐 。 那些脍炙人口的旋律 , 经过时间的沉淀 , 再度响在我们耳畔 , 依然悠扬动听 。
千禧年华语流行音乐的辉煌 , 并不仅仅来自于歌手个人 。 它也离不开无数幕后人员的才华与汗水 , 他们与台前的歌手一道 , 为我们留下了无数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杰作 。 姚谦正是其中格外才华横溢的一位 。 在唱片行业工作的数十年里 , 作为写词人的他 , 为李玟、萧亚轩、林忆莲、刘若英等深受大众喜爱的歌手精心打造出一首首经典之作 。
今年6月 , 姚谦入驻了小红书 , 并邀请他以生活为题起个头 , 再由社区创作者来接续 , 大家共写一首诗歌 。 企划源自一个颇为浪漫的构想:把生活写成诗 , 再唱成歌 。 姚谦欣然应允——这大概也是他长久以来心态得以保持年轻的重要原因 , 他始终还是对这个世界抱有观察者的好奇 。
|姚谦:怀念千禧年流行乐的人们,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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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谦
在线上 , 人们重新拥抱诗歌
在线上交互塑造了绝大部分人际往来的当下 , 为什么人们好像又拥抱起了诗歌?
姚谦并不认为这只是一种表演性的“围观” 。 他举了一个东北哥们的例子:老婆在经过多日隔离后终于回到家 , 男人高兴得很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 最终只讷讷地问了句 , 那你今天晚上还走吗?姚谦觉得 , 这个语塞的瞬间 , 就是人们想借由诗所容纳、所表达的 。
“当我们觉得快要直碰内核 , 但始终还差那么一点的时候 , 诗与歌是最有效的 。 就好比说求婚 , 你动作出来了 , 单膝跪下手拿花 , 抬头宣誓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 这时候如果有一段旋律出来 , 那可能就会有更强烈的情感的共振” , 姚谦比划着说 , “当我们把动作和语言都表达到80多分 , 最后一步那10来分的距离 , 就可能需要诗与歌来完成 。 这是我觉得它们最重要的地方 。 ”
在姚谦入行的上世纪80年代 , “诗意”曾广为流行 。 前辈们把余光中等人的诗当作词来谱曲 , 唱片业把风行一时的诗人请来跨界填词 。 新兴的职业词人汲取着诗歌的养分 , 你甚至能从他们的风格上一窥他们喜好的新诗派别;当这些作品汇成群像 , 又共同构成了华语流行音乐最初的时代文体 。
而当下的时代文体 , 则在线上社区 。
姚谦用近来热闹的“瞬息全宇宙”作比 , 社交网络本身即是我们的多重宇宙 , 一切同步进行 , 一切又都是我们的局部 。 人们用短句、符号来完成大量碎片化、表象性的浅沟通 , 但依旧在潜意识里寻找精神性的深沟通 , 去找到一个内核来解决自身的价值感、存在感 , 或者说一个可寄托、可依附的地方 。 “我们绝对是有这个需求的 。 ”措辞向来柔和的姚谦在对话里第一次用了“绝对” , “人们渴望深刻 。 ”
在他看来 , 也正是这种需求促成了诗歌在线上的回温 。 诗歌既符合碎片化的短篇幅 , 又能在短篇幅的限制中做到相对深刻 , 做到容纳复杂 。
而无论是在线上共读一首诗 , 还是共写一首诗 , “除了彼此的体会之外 , 还有一个潜意识 , 就是有一群跟我类似的人存在 , 这是诗与歌的一个底层安慰 。 ”姚谦认为这是一个彼此供给安全感或归属感的行为 , “人还是需要有伙伴关系 。 ”
2020年以来 , 疫情影响弥散全球 , 人们进入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动态网格 。 德国老牌的布莱希特剧院在闭门整修时以非规律性的方式拆除剧场椅子 , 这一排里留两个 , 那一排里留三个 ,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对对情侣、一户户三口之家四散在整个剧场 。 但所有零落的孤岛又全部面向同一个舞台 , 舞台本身构成了所有人的羁绊 。 当我们不能肉身靠近 , 我们仍然在练习如何团聚 , 诗歌或许就是我们找到的路径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