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缦堂日记|一位清代京官的记账单( 二 )


京官最怕遇到嫁娶、生子、寿宴、丧吊等事,这笔开支往往突然且庞大,有时京官不得不借贷来交际应酬,为此一众京官标榜自己“清流”,减少社交,实际有些人是为经济所苦恼。北京城地域广阔,在京为官又得守风气,京官出入一定要乘车。上班下班、朋友往来等都得要乘车出行,这是京官为了维持自己身份的亏本支出。在书里张德昌还写到,京官的基本衣着,朝冠朝服、靴袜朝珠等都要自己置办,这是笔大花费。有些京官,为官多年竟然自己都凑不齐衣冠,常常向人借用,这种荒唐情景在那时尤为常见。
书中张德昌将李慈铭的生活刚需一一列出,住宅、姬妾、仆役、歌郎、戏曲、冶游、宴饮等花费极大。这种生活需要十分充裕的收入才能支撑,各种敛财通路大开,京官的收入往往也入不敷出,京官经常用赊账、典当等空隙拉开自己的资金空间,常常处于西墙东补的状态。外官和京官也互相勾结,从日记中我们看到这种勾结有时不一定是政治上的勾连,外官虽然在外地搜刮抢掠,但他们仍需要京城的人脉帮他们上下走动。而京官这边,我们在书中能看到一种朴实的想法,就是想要借京官之便得到外官的馈赠。因此,京官还专门有个消息网,得知外官到京,京官立马相互通知,联合邀请,形成了京官迎外官的风气。另外,京官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们晋升调任的活动空间,众多京官维持着这种交际和体面,就是为了在官场上可以左右逢迎。
京官的这种腐化奢靡的生活,仰赖于外官的补充,而外官在各地大肆地敛财致使人民受难,可以说京官的生活是建立在剥削人民的基础上。李慈铭在日记中也记载了,京官的生活与普通百姓简直是天地之别,这种生活方式,使得京官期望更多的收入,互相内卷打开了欲望的枷锁。当然也有真正清流的官员,杜绝这些败俗的官场习气,但是在众多京官眼中,他们的道德感刺伤了自己,因此不同流合污的京官,在京城中被孤立、被耻笑、被整、被设计,成为清朝官场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