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筒|艺术开卷 |正仓院再考:唐人“卧读”,不劳于手?( 二 )


笔筒|艺术开卷 |正仓院再考:唐人“卧读”,不劳于手?
文章图片

北齐乾明元年昙始造像碑座 晋城青莲寺出土
紫檀金银绘书几通高五十八厘米 , 用于“卧读”固然尺寸偏大 , 但卧读书架的形制与样式与此经架相仿应该是不错的 。 卧读书架的创意或者就是来自经架 , 经架也多在敦煌唐代壁画中构成叙事?9? , 可见它的使用在这一时期之普及 。 项斯《寄坐夏僧》: “坐夏日偏长 , 知师在律堂 。 多因束带热 , 更忆剃头凉 。 苔色侵经架 , 松阴到簟床 。 还应炼诗句 , 借卧石池傍 。 ”释子读经与士子读书竟是一般况味 。
《正仓院考古记》提到中仓所藏十七枝唐式笔 , 不仅可见古式 , 且“装潢之华丽 , 尤足惊人” 。 展览第六十七回里 , 我见到了其中装潢华丽的一枝 。
笔筒|艺术开卷 |正仓院再考:唐人“卧读”,不劳于手?
文章图片

斑竹笔 正仓院展第六十七回
斑竹杆 , 两端分别套金箍 , 末端的象牙饰好似塔刹 。 忆及柯桥博物馆藏唐墓出土一枚被称作戒指的金箍 , 外膨如扁鼓 , 内径一点五厘米 , 外径两厘米 , 重二点九克 。 口沿内敛 , 缘边上下均打作连珠纹 。 两道弦纹内的装饰带以规整的鱼子纹为地 , 其上打制四个飞奔的有翼兽:虎、豹、狮子、鹿 , 鹿身錾出梅花 。 虽体量很小 , 却制作甚精 。 以正仓院藏品为比照 , 或可推知它是这一类物品的装饰件 。
笔之难得固不待言 , 不过更令人关注的是与笔同在而尤其不易保存的笔罩亦即笔筒 。 宋无名氏《致虚杂俎》中说道 “(王)献之有班竹笔筒名裘钟” , “裘钟”似乎很难与笔筒相联系 , 然而有此实物 , 这里的意思涣然得解 。 “裘” , 此指毛笔 , “钟”是形容笔筒的造型 。 后世或名斗篷曰“一口钟” , 也是形容它上锐下阔之状 。 至于陈放在桌案用于置笔的笔筒 , 是在高坐具普遍使用的时候才广为流行 , 早期言“笔筒” , 均指笔罩或曰笔帽 。
北仓藏品中 , 有两枚中土传入的唐代人胜残件 , 人日风物 , 这是稀见的实物遗存 , 傅芸子《正仓院考古记》“北仓上”一节记所见“人胜残阙杂张”云 ,“据齐衡三年(八五六)《杂财物实录》称:「人胜二枚 , 一枚有金薄字十六 , 一枚押彩绘形等 , 缘边有金薄裁物 , 纳斑蔺箱一合 , 天平宝字元年(七五七)润八月二十四日献物 。 」今品则以二残片粘合为一者 。 一片系于浅碧罗之上 , 粘有金箔剪成十六字云「令节佳辰 , 福庆惟新 , 变(当为燮字之讹)和万载 , 寿保千春」 。 《杂财物实录》所称有金箔字者即此 , 今金箔诸字已变黝黑 , 罗色亦暗矣 。 又一片较大 , 约四分之三粘于其下 , 边缘图案以金箔剪成 , 上粘红绿罗之花叶 , 缘内左下端有彩绘剪成之竹林 , 一小儿戏犬其下 。 金箔边缘及彩绘人物 , 色彩如新 , 惟犬形已残耳 , 此当即《实录》后称之物 。 考人胜为用有二 , 一以金箔镂成 , 人日贴于屏风;一剪彩为之 , 戴于头鬓 。 今观正仓院所存残片 , 可知乃屏风贴用之物”?10? 。
正仓院展第六十六回中适有此物 , 因得以仔细观摩 。 人胜残件之一 , 是贴了十六字吉语的一枚绿罗 , 吉语字上面的金箔虽已全部脱落 , 但在展柜的灯光下 , 仍可见黑字上面泛出几点细细的金光 。
笔筒|艺术开卷 |正仓院再考:唐人“卧读”,不劳于手?
文章图片

人胜残件 正仓院藏
《荆楚岁时记》曰人日 “翦?为人 , 或镂金簿为人以贴屏风 , 亦戴之头鬓 。 又造华胜以相遗” , 隋杜公瞻注云: “人入新年 , 形容改从新也 。 ”吉语中的 “令节佳辰 , 福庆惟新” , 正是“人入新年 , 形容改从新”之意 。 另一枚人胜残件 , 却是各样剪?花分层粘贴在一尺见方的橘红色绢帛上 。 缘边图案下边的一层剪作红花和绿叶 , 上面一重 , 是粘覆金箔的楮纸剪作图案 , 镂空的花和叶正与下面的红花绿叶相套合 。 剪纸的四角 , 各一个连珠纹缘边的方胜或曰叠胜 , 残存的两朵红花 , 便是叠胜的内心 。 两枚人胜的制作 , 都是剪?与镂金共用 , 所谓“镂金簿” , 此“金薄裁物”即是;“为人” , 乃为小儿 。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哈拉和卓时属盛唐至中唐的墓葬出土剪纸人胜 , 可与它互看 。 用作随葬 , 大约有祈福之意 。 不过《荆楚岁时记》中说到的“华胜” , 似与此式样不同 。 隋唐以前 , 胜的造型乃中圆如鼓 , 上下各有一个梯形与圆鼓相对 。 山东嘉祥武氏祠画像石的祥瑞图中有此物 , 两胜之间以横杖相连 。 唐代铜镜中也还有这样的图像 , 如许昌博物馆藏一面祥瑞图十二生肖镜 , 祥瑞之一便是“金胜” , 与榜题相应的金胜图像即为古式 。 此镜的时代约当初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