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哀|元稹的《遣悲怀》：悼亡绝唱，纸短情长，最后14字流传1000多年唐伯虎|苏媚儿|六木森森|对子

文/空青
人生该是追求美的旅程。
静下来，读读诗吧。
【故事】
一日，元稹难得闲着，在自家府中静坐。
正是午后时分，太阳酷热，府中下人也纷纷小憩，平日里高朋满座的家里享受着不常有的宁静。
这宁静不久便被打破，门人走到元稹面前：“前几天来过的那个人，今天又站在门口了。”
元稹睁开眼睛，微微叹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大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位老妪。这位老妪曾经跟着元稹好几年，照顾元稹夫妻两人的生活起居，后来妻子去世，元稹亦无心府中事物，遣散了大部分婢仆，也包括这个老妪。
但老天无眼，老妪拿着元稹给的金银回家时，发现家中已经是一片丘墟。无家可归的她只好再跑回元稹家中，希望他能收留自己，第一次元稹没有答应。这一次，看着老妪憔悴的面容散乱的华发，元稹有些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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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不是我不想收留你，实在是每次见到你就想起亡妻，心情悲怆。我可以帮你在洛阳城中安置份家业，让你安心养老。”
王妈一句话不说，态度很坚决。
元稹长叹一声，还是留下了她。但平日里还是尽量避着王妈，自己好不容易才过了发妻去世这一关，实在不想再回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了。
有人问，最深沉的感情是怎样的？
最深沉的感情，就藏在日常生活的一个个小细节里。
来读元稹的《遣悲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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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篇】
遣悲怀三首·其二元稹〔唐代〕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4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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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析】
上一部分的故事看似无厘头，实则是这首诗里面的细节之一。元稹的《遣悲怀》一共三首，第一首写过去，第二首写现在，第三首写将来。
我们今天看的是第二首，即元稹失去发妻之后的情景。
元稹怎样表现自己生活的巨大变化，以及对亡妻亘古不变的思念呢？
用细节，一如所有讲故事的人。
第一句是总述，起到引起下文的作用。
之前我们曾经戏言过身后的安排，也就是死之后的种种；没想到你先我一步，曾经的戏言都在我眼前变成了真实。
读到这里自然会好奇，哪些身后意呢？别急，听元稹给你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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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曾经的衣服针线。你穿过的衣服我不忍心再看，东给一件西给一件，已经快要施舍完了；你用过的针线盒我却还放在原位，珍藏着，不忍打开。
这里或许会好奇，为什么衣服都要扔掉，但针线盒却要留着呢？
我觉得，衣服与针线代表了不同类型的“遗物”。已经天人永隔，亡妻的衣服再没有任何一点用处，没有人穿，看见了还要徒增思念。但针线盒不一样，它更像是一种纪念物，可以让元稹以一种不那么悲痛的方式回忆亡妻。
祖父祖母去世，妈妈的房间里还摆着两人的照片，但祖父祖母屋里的生活用品却一件都没有留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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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身边的人，因为怜惜旧情，我对跟随过我们的婢仆也格外怜爱；还因为梦见你特意去给你“送钱”。
这一句与第一首的结尾有呼应，“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都是一种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