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作家杜阳林谈小说《惊蛰》创作:“为了往昔那一代的年轻人,也为了现在的年轻人”( 二 )


封面新闻:为什么选择“惊蛰”这个节气名称作为这个小说的名字?
杜阳林:乡村的耕种自古以来注重节气。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孩子,在我有记忆时,便明白农人是“靠天吃饭”的,即使大字不识的农人,也对节气有所认知。春种秋收,老祖宗传下的节气知识准确地指导着耕种收获,而在二十四节气中,我唯独对“惊蛰”最感兴趣。惊蛰时节,春雷轰响,惊醒冬眠小虫,也惊醒了山川万物,我浑身骨骼仿佛也随之鼓满了力量。
《惊蛰》这个书名,不是我苦苦叩求,也不是搜遍枯肠,而是在某一天,它如同一道闪电,一记亮光出现于我的脑海,我明白再没有比它更适合的书名了,因为少年的我,与这个贫寒的村落一道,与我挚爱的家人一道,与痛楚或甜蜜的岁月一道,觉醒、磨砺和成长。所以,“惊蛰”既是那时一个人、一个村庄的苏醒,也是一群人、一个时代的觉醒。
虚构|作家杜阳林谈小说《惊蛰》创作:“为了往昔那一代的年轻人,也为了现在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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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新闻媒体从业者的敏感,尽量让小说有故事、有灵魂、有思想”
封面新闻:在写《惊蛰》这部小说之前,做了哪些准备?
杜阳林:除了在自己的“记忆库”中进行深刻的翻查检索,我还阅读了小说发生的时段,即1976到1986年间的相关报刊和杂志,这是为了更好地培养一种“语感”。那时的村庄是什么样子,人们经历了怎样的大事件,如只从记忆翻检,是不全面准确的,还需要“那时的记录”,对我而言,阅读当年的印刷品,是很好的“返旧之途”。另外,我还悄悄回了几次老家,之所以说“悄悄”,是连此时居于乡间的亲人都不愿惊动,一个人去走走熟悉又陌生的小路,看看变化很大的那块土地,我甚至还想爬上当地的野棉花山看一看——当然最后没有爬上去,顺着山脚找了一通,上山的路已经被丛丛野草埋裹,彻底找不到了。幸好记忆还在,因鲜活的记忆而书写的故事还在。这样一想,多少也冲淡了心中的遗憾之感,更加感谢文学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封面新闻:你以前是媒体采访人员,这对你进行文学创作有哪些帮助?
杜阳林:之前在媒体工作了十几年,这段时间里,我从事新闻报道,现在想来,当采访人员写新闻稿,和作家写散文、小说,虽然是截然不同的写作体裁,但都有相通之处,对我如今重拾文学梦,有很大帮助。首先是思维上的助益。当采访人员时,我养成了“多维考察”、“换位思考的职业特性”,力求写出的每一篇新闻稿,都要客观公正,都要有力度。在面对文学创作时,我会延续新闻媒体从业者的敏感,尽量让小说有故事、有灵魂、有思想。其次是素材的积淀。小说创作是虚构的艺术,但这虚构之中又需要真实生活的原型,之前有过媒体任职的经历,面对过形形色色的人,采访过光怪陆离的事,很多素材都能为我所用。
感谢自己曾为媒体从业者,这样的工作培养了我的严谨思维。以前我所在的媒体对新闻质量要求很高,错一个字、一个标点,语义发生断裂、写了病句等等,都有前辈和老师给我指出,从而让我养成了对文字负责的态度,现在用于文学创作,依旧保持那份初心,严格要求自己。
“文学不是灵丹妙药,但它至少能给我们勇气”
封面新闻:能看得出你对写作很有追求,你的下一部作品是写什么?
杜阳林:我的下一部作品,还是想写乡村,不过是写“现在的农村”。新的乡村,有了通达的道路、有了水和电。光纤和网线入户乡村之后,初看与城镇没什么差别了,但在某些方面仍存在问题,有些是“历史遗留问题”,有些是因为时代变化而带来的新问题,我想正视这些问题,面对当前乡村发展遇到的困惑而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