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文章图片

书评周刊7月16日专题《社会学与社会的距离》封面 。
在热衷于公共议题、发表时评看法的当代社会学家中 , 郑也夫是公众最熟知的名字之一 。 1950年出生于北京的郑也夫经历过“知青”岁月 , 恢复高考后考入首都师范学院 , 先后供职于北京社科院、中国社科院 , 以及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学的社会学系 。
自1983年以来 , 郑也夫持续在媒体上发表时评和专栏文章 , 雄辩的文风成为了他的标志 。 他涉足过的公共议题包括推行“沙葬”文化、讨论水价和燃油税、为“野泳”辩护等 。 近年来 , 郑也夫为高等教育、职业教育撰文著书 , 这也让他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教育问题”专家 。
【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文章图片

郑也夫 , 生于1950年 , 社会学家、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荣休) , 著有《文明是副产品》《后物欲时代的来临》等 。受访者供图 。
进入公共社会学
新京报:相比于其他学者 , 你可能是国内最乐于在公共场域发表评论和观点的学者之一 。 喜欢写文章对社会现象表达观点 , 吸引了很多专业领域之外的人士关注 。 你是怎么走上这条独特的道路的?
郑也夫:这是从我对社会的牢骚开始的 , 我把它叫作童子功 。
我当“知青”的时候还不到18岁 , 做了8年半的“知青” , 在性格的塑造期被赶到了农村 , 远离了课堂 , 不再读书 。 我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 看到社会中太多不合理的现象 , 由此就开始向周边人发牢骚 。 当然发牢骚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 还有其他的一些“知青” , 或者当地的成年人 。 但是在这当中应该说 , 我发得最多 , 也发得最精致 , 所以说出来的一些正理和歪理能赢得听众 。
恢复高考之后 , 我在1977年上了大学 , 之后为了饭票的问题又考了研究生 。 但是 , 无论是本科还是研究生阶段 , 我学的专业都不是社会学 。 在我读研究生期间 , 我们国家恢复了社会学 , 这让我眼前一亮 。
我在社会底层的时候 , 发牢骚的对象是社会的不合理之处 。 我本是个看待社会问题的业余爱好者、一个牢骚满腹的青年 , 没想到我的爱好居然可以成为一个专业 , 可以发点专业的“牢骚” , 还可以挣工资 , 我就乐此不疲地进入了社会学的大门 。
于是我马上就开始自学 , 毕业论文选的也是社会学题目 , 毕业后我就毛遂自荐去社会学研究单位 , 正式走上了研究社会学的道路 。 可以说 , 对社会现象的分析、观察和评论 , 跟我在“知青”时期的性格与智力生活的追求接上轨了 。
我平时会写两种文字 , 一种是写学术文章和著作 , 还有一种是写时评 。 最早一篇时评应该是1983年写的 。 那时中国学术评价很不公正 , 我的职称评定推得很迟 , 但我写的时评文章获得了不小的社会声誉 , 拿了稿酬 , 还获得了相当多的知名度 , 这就更让我一发不止了 。
《与本科生谈:论文与治学》 , 郑也夫 著 , 山东人民出版社 , 2008年1月 。
新京报:我注意到 , 你对公共议题的关注延续到了你的教学之上 。 比如你会给学生布置作业 , 调查身边的教育现象 , 在课堂教育上 , 社会学如何实现应有的关怀呢?
郑也夫:我不会在这一点上试图影响学生 。 但是 , 学习社会学的学生做社会调查 , 是社会学对学生的培养 , 这是一个他们最应该具备的本领 。 我反对从书本到书本 , 反对从理论到理论 。 我在美国受了一年半的教育 , 原来是一个酷爱理论的人 , 没想到我所就读大学的社会学系 , 不允许学生写纯理论的、“从书本到书本”的硕士论文 。 硕士以下的学生 , 首先要做的是经验调研的学习 。 这跟我的认识完全合拍了 , 我也认为年轻学生多数人做不了纯理论的 。